剑侠(2 / 2)

白雪奴 七六二 1877 字 17天前

再回首,天大地大,何处为家?

为奴三载,终得自由,雪奴面向匈奴的方向,定定地站着,直到雪落满头,一时间竟不知该往何处去,积雪片刻便已没过脚背。

情势不容他犹疑,雪奴转念一想,只要人有自由,去哪里不都是好的吗?他索性追着汗血马奔逃的方向,沿东南那条小路离开。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广袤雪原只有两行脚印。

白天,雪奴一刻不停地向东狂奔,那是家的方向。渴了,便凿开冰封的湖面,灌下一肚子凉水;饿了,便将冰雪捏作一团,当成青稞饼子吃下。

夜里,在树兜中避风,盘腿打坐调息运功。只是这功法如瀚海汪洋,无人指点,能够运转已是奇迹,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为岑非鱼那样的高手。

约莫过了半月,雪地上的人畜脚印越来越多。雪奴知道,自己已经快要走到集镇,便越发小心。

这天夜里,他照例寻到一块背风的崖壁,仗着自己饿得骨瘦如柴,从窄小的裂缝间钻进石壁底部,那是一道因常年遭受水蚀而产生的狭长空洞。

打坐至半夜,雪奴耳朵抖动,忽然睁开双眼。他卧倒在地,胡乱抓起积雪堆在面前,将这一道缝隙糊住。

片刻后,急促的马蹄声爆响,成群的骏马片刻间已奔至崖壁前。

雪奴敛声屏息,以食指在积雪中戳出两个窟窿,凑上前去窥探。

天空中星月如钩,胡杨林黑漆漆一片,冷月清辉洒落,冰晶随着云朵流动闪烁微光,仿佛漫天星子都落在地上。

“哈哈哈哈!周坞主!切磋切磋,你莫要跑呀!”

当先那人策马狂奔,背后背着柄长剑,乃是一名白衣剑客。五名壮汉用生硬的汉话笑闹喊叫,对他咬死不放。

剑客被逼至绝路,索性勒马定在原地,调转马头。

从雪奴的方向望去,只看得见他背影挺拔,身材劲瘦,宽阔的背脊绷得笔直。一如雪中劲松,任凭狂风吹打纹丝不动。

片刻后,竟有一只雀鸟翩然落在他肩头。

“吁——!”

五名胡人胯.下马儿健硕,顷刻便至山前。见这剑客定在了原地,极熟练地在其四周围成半圆,将所有去路堵死。

显然,这是一股盘踞当地的山匪。

“周坞主剑术很是厉害,未想到人还这般年轻俊朗,只不知你跑个什么劲,难道是怕爷爷们将你扒皮拆骨当狍子吃了?”

说话的男子立在正中,手中拿一对硕大的铜锤,当是五人的头领。

“十二连环坞不愧是江南第一帮!不止水上称雄,在雪地里脚下都比别人滑呢!我看坞主干脆改个名字,莫叫周望舒,叫周望逃得了。”

众人将周望舒当成了落网的困兽,满口污言秽语混着笑声,在塞外空旷雪夜中久久回荡。

雪奴暗地里细细打量,见周望舒头上发髻一丝不苟,玉冠上镂空雕着八卦,织锦白衣暗绣祥云纹饰,腰间挂一枚通红的血玉佩。

穿着打扮华美古朴,不似寻常江湖人。

果然,周望舒听得这些羞辱言语,不见丝毫怒气,端端正正坐在马上。月下白衣胜雪,与对面五人泾渭分明。

对方不见周望舒答话,嘲道:“周坞主千里迢迢出关至此,莫不是就为了半夜在这雪地里与我们跑马?”

“不知右贤王有何赐教?”周望舒的声音如冰似雪,说话间不带半分情绪,却不怒自威。雪奴听得双眼大睁,直觉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听过的,最为好听的声音。

男人显然是被对方的威压所震慑,即刻举起铜锤,提高了声音,道:“咱们飞沙帮三月前才归附贤王,坞主真真是与传言一般消息灵通。其实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兄弟几个想与你切磋一番,看看这中原武学到底是个什么狗屁模样。”

周望舒根本不为所动,只说:“请先传话。”

“你!远到是客,还是先由我们兄弟几人好好招待一番吧!”男人铜锤相碰,擦出一道亮银火花,其余四人得了信号,瞬间拔出武器,同时向周望舒攻去,“便请你埋骨此地,永世不回!”

雪奴见周望舒根本没有动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莫名地为他着急起来。鼻尖凑到冰雪上也未发觉,温热的鼻息将冰雪化开一个小洞。

“铮!”

五人攻至面前,周望舒这才拔剑。然而也就是他拔剑的这一刹那,五名男子应声滚落在地,没能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也不见血迹。

雪奴连眼都没眨,却根本未能捕捉到周望舒的动作。见他只是拔剑出鞘、再收剑入鞘,电光火石间,一剑取了五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