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别有深意的注视，宋嘉宁脸庞渐渐发热，嗔他一眼，她红着脸低下头，抿着唇不肯说。

赵恒笑，宋嘉宁虚虚地攥住他手臂，怕他压过来。她的王爷是克制的，怀女儿的时候，王爷一次都没有要求，应该是怕伤了孩子，可是今晚，听着赵恒变乱的呼吸，宋嘉宁渐渐觉得，今晚，王爷怕是，要失控。

赵恒确实想。他早就知道，女子怀孕三个月后便可与夫君在一起了，小心点便是，但她第一次怀女儿时，两人关系远没有此时亲近，赵恒虽然偶尔会想，却要维持王爷的体面，实在忍不住，就去前院分房睡。如今……

他与她之间，再客气才是生分。

“吹灯罢。”赵恒意味深长地道。

宋嘉宁想提醒他孩子，又羞于启齿。

赵恒笑了笑，先去把屋里的几盏灯吹了，回来后，他扶着宋嘉宁缓缓躺下。

“王爷，我，我……”宋嘉宁紧张，小手下意识地贴着腹部，那里有她的孩子。

“我有分寸。”赵恒安抚地保证道。

这是他的王妃，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会不小心？

只今晚破例一次，后面，他会继续克制。

~

卫国公府，厅堂里酒气熏天，郭骁不知喝了多少坛子，看什么都是重影的，旁边有人过来，郭骁摇着脑袋伸手去接碗，手腕却被人攥住了。郭骁慢吞吞地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冷峻脸庞，只是却想不起这是谁了……

郭伯言一看便知，儿子已经喝醉了，连他都认不得，再喝下去，恐怕见了公主都有心无力。

“扶驸马去新房。”看眼趴在桌子上的睿王，郭伯言吩咐阿顺道。

阿顺赶紧撑着主子走了。正月下旬，白日或许暖和点了，晚上寒风依然刺骨，吹得郭骁头脑稍微清醒了些。前面的房屋好像在晃，廊檐下的大红灯笼也在晃，晃来晃去，门口多了一道穿大红衣裳的身影。郭骁瞪直了眼睛，想要看清她。

“表哥，怎么喝成这样了？”端慧公主焦急地道，表兄表妹之间太熟悉了，端慧公主身上几乎没有新嫁娘的羞涩与拘谨，匆匆迎上来，与阿顺一块儿扶郭骁。郭骁看不清，但他听得清，听见女人喊他表哥，他便记起来了，今晚是他的花烛夜，他娶了表妹端慧公主。

端慧公主，表妹……

郭骁自嘲地笑笑，然后，闭上眼睛。

驸马爷“醉死”了过去，阿顺与端慧公主联手将人扶到榻上躺好，阿顺低着脑袋恭敬退下，端慧公主不用宫女帮忙，亲自照顾自己的表哥。倒了醒酒茶，端慧公主想劝郭骁先喝点，可任凭她喊她推，郭骁就是岿然不动，眼睛紧闭，呼吸绵长。

端慧公主又推了几把，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的新郎官，被人灌酒灌得不省人事了。

端慧公主暗暗咬牙，将今日的宾客们骂了一圈，不过，近距离地看着躺在她眼前的男人，她从小喜欢到大的男人，端慧公主因为心疼表哥而生的怒火便迅速地灭了，托着下巴撑在郭骁身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端详。

“真好看。”端慧公主偷偷地道，眼眸明亮，里面闪动着妙龄少女甜蜜的痴情。

男人闭着眼，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过了一会儿，有什么轻轻印在了他脸上，郭骁眉头难以察觉地皱了下。

端慧公主虽然很大胆，但在这方面她也只是个普通的新婚小姑娘，亲了一下便迅速退后，紧张地观察新郎，见他没醒，端慧公主庆幸地笑了，恋恋不舍地再看几眼，自去洗漱。回来后，端慧公主也不曾试图唤醒醉酒的新郎，帮他脱了沾了酒水的外袍，只剩中衣，然后拉起被子，她和衣躺到他怀里，抱着他睡了，笑容满足。

女子的发香，渐渐地在帐中飘散开，郭骁无声地睁开眼睛，对着头顶的喜帐，心如止水。

安安在做什么？是不是靠在赵恒怀里……

只是短短的半个念头，郭骁寒凉的心，便猛地腾起熊熊妒火，随即小心翼翼又毫不留情地，将依赖地靠着他的新娘推到了一旁，两人之间保持半臂距离。

这一晚，颐和轩的新房，异常平静，只有一对儿龙凤喜烛，不停地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