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礼笑笑,支使徐洛闻:“小闻,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有零钱,你跑趟腿,去巷子口的小超市买点菜,什么新鲜买什么。”
徐洛闻答应一声,也没拿钱,围上白郎的围脖就出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小雀跃,他像小时候那样,在雪地上滑着走,走两步出溜一小截,不小心摔了个屁股蹲,可仍是雀跃,爬起来拍拍雪仍滑着走,一路滑到小超市。
挑拣着买了几样新鲜的青菜,瞥见冰柜里有雪糕,就拿了三个。
付完钱,刚走出超市,手机突然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谭嘉应打的,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急忙接听,却意外听到一串哈哈大笑,想着这人怕不是受不住刺激疯了吧,正要安慰,就听谭嘉应兴高采烈地说:“姜永远是老的辣,你妈永远是你妈,不服不行哈哈哈!”
徐洛闻:“……”
不等他开口,那边又突然挂了。
徐洛闻一脸懵逼。
什么鬼?莫名其妙……
难道真疯了?
胡思乱想着回到了白成礼家,邵绮敏不在,不过毛线还在桌上放着。
“邵阿姨呢?”徐洛闻随口问。
“回家做饭去了,”白成礼说,“咱们也做饭吧。”
徐洛闻说:“您歇着,我来做。”
白成礼微微惊讶:“你看起来可不像会做饭的样子。”
徐洛闻笑着说:“您不能以貌取人,我做饭的手艺不比白郎差。”
白成礼哈哈一笑,说:“那我就擎等着吃了。”
徐洛闻把三个雪糕拿出来放到冰箱的冷冻室里,转身做饭去了。
就他们俩人,炒两个菜显少,炒三个菜富余,那就每样菜炒少一点,一盘人造肉炒白菜,一盘干煸菜花,一盘芹菜肉丝,徐洛闻买菜之前特意上网查过,这几样蔬菜含糖量低,特别适合糖尿病人吃。
饭菜上桌,白成礼先尝,徐洛闻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白成礼朝他竖起拇指:“好吃!”
徐洛闻笑起来,拿起筷子一起吃。
刚吃两口,突然听到外头有人喊:“老白!挂号信!”
徐洛闻放下筷子站起来:“我去拿。”
不一会儿,徐洛闻拿着一封信回来了。
白成礼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伸着手急切地说:“快给我。”
徐洛闻想起白成礼昨晚对他说的那些话,大概猜到这封信是谁寄来的了,忙快走两步,把信封递到白成礼手里。
白成礼拿着信回屋坐下,拆开信封,抽出一张信纸,展开。
徐洛闻坐他对面,一抬眼,惊见白成礼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白叔叔……”徐洛闻喊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成礼擦一擦泪,无言片刻,把信纸递给了徐洛闻。
徐洛闻接过来,展开来看,就见信上写着: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成礼,我走了。
来生定不负你。”
短短一封信,却将这一生的爱恋缠绵都写尽了。
徐洛闻珍之重之地把信折好,看见白成礼又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照片,蓦地又流下两行浊泪来,脸上却是笑着的。
白成礼唤他:“小闻,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徐洛闻走过去,坐在他脚边的小板凳上。
白成礼给他看手里的照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年轻男子,俱是西装革履,一派斯文俊秀模样,肩并着肩坐着,一双手交握着放在膝头,对着镜头露出羞赧笑脸。
白成礼笑中带泪,缓声说:“照这张相时,我二十岁,他二十二岁。现在我六十三岁了,一晃四十多年过去,却觉得那些快活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徐洛闻把手放在他膝盖上,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白成礼拍拍他的手,把信纸和照片装回信封里,笑着说:“我没事,都这把年纪了,生老病死早看开了。吃饭吧,菜该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