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被花氏压一头的刘氏,见到二嫂吃瘪的模样,也忍不住心里暗喜。
“行了,”大家长老谢头终于发话,“吃完了饭,就各干各的去吧,咱家不养闲人。”
“是,爹。”众人都应了,纷纷离桌。
谢保安两口子从地窖里将魔芋吊上来,放到竹筐里,背着去了韩猎户家。
谢保顺刚收了一筐魔芋,一抬头,看到自家兄弟,好生愣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谢保安向来是个闷葫芦,此刻也依然没开口。
倒是刘氏陪着笑脸道:“大哥,我们也来卖魔芋。”
“哦。”谢保顺有点结巴,“爹,爹娘知道不?”
“知道,”刘氏道,“就是爹娘让我们来的。”
“这样啊,”谢保顺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韩猎户,“老韩,你看这……”
韩猎户笑了笑,道:“大丫早吩咐过了,不管谁送魔芋来,咱都收。保顺,给他们上称吧。”
“哎。”谢保顺这才放了心,给他们称魔芋。
“一共七十九斤挂零,就算八十斤吧,一文钱一斤,一共八十文。”
得知自己家送去的魔芋跟别人一个价,并没有多给一个子儿,仇氏气得又在院子里跳脚,骂骂咧咧了好一阵。
二丫在后院听到了,皱眉道:“我奶怎么又开始作妖了?”
谢悠然笑了笑,道:“好歹不敢来后院骂了,这是好现象,不是吗?”
二丫想想也是,于是也笑了,姐妹俩加紧做卤煮。
很快,便到了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按照当地习俗,这一天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送节。
家境差的,最不济也得送块月饼,家境好点的,少不了加两包点心之类。
这个年代的月饼跟现代社会可不一样,现代社会的月饼很小一块,口味多种,包装也好看。
这时候的月饼,一块足有两斤重,看起来真的像个圆月,就用油纸包着。
而且基本上馅儿都是五仁的,没有那么多花样。
即便如此,家家户户都会买上一块,晚上赏月的时候切了吃。
谢家大房还是没有跟前院分家的时候吃过几次月饼,后来分出来单过,日子困顿不堪,就再也没有吃过月饼了。
今年,谢悠然买了两个,一个让谢保顺带着去给外祖家送节,一个留着家里人自己吃。
这里送节都是大早清去,在岳家吃顿饭,然后后晌回。
谢保顺已是很多年没有去岳家送过节了。刚成婚那两年,还凑了钱买了月饼去过,后来迷上了赌博,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岳家一气之下跟他断了关系,也就没有再去过了。
如今日子好了,自然是要再去的。
杨氏因着有孕在身,不宜奔波,谢悠然又忙着家里的生意,便和二丫留在了家里,打发三丫跟着谢保顺去了杨家坳。
怕谢保顺到了杨家提起那八百文的事穿帮,她早跟夫妻俩“交代”了,说自己当初还王癞子那八百文的钱是找韩家借的,为此还提前跟韩墨辞串好了词,怕露馅。
杨氏得知不是自己父兄借的钱,心里虽然有些许的难过,但一想到丈夫又可以去娘家送节了,也就释然了。
更何况今年的中秋节礼大闺女准备得还很丰厚:一盒祥顺斋的点心,一包糖霜,一只老母鸡,外加一个大月饼。这比一般人的节礼可多多了。大丫这么做,很是给他们长脸。杨氏很欣慰。
一大早,谢保顺和三丫父女俩就换了新衣,穿了新鞋,带着谢悠然精心准备的节礼上路了。
打村子里经过时,遇到人,谢保顺意气风发地跟人打招呼,言语间颇有几许扬眉吐气之意。
村人见他带这么多东西去送节,目光也是几多羡慕。
大家都在想:看样子,这谢保顺一家真是赚了大钱了,这节礼一般人可比不上。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谢保顺的背脊也挺得更直了,走路都比以前有底气了。
踩着早上的露水,赶了二十里地,走到杨氏的娘家杨家坳时,已近晌午。
杨家人压根儿没想到这个女婿会来送节礼,所以,当谢保顺带着三闺女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时,众人都有些惊讶。
老杨头有两个女儿,杨氏是老大,嫁了谢保顺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他们早就死了来往的心。
如今见他竟然带着这么丰厚的节礼上门,父女俩又穿戴一新,跟过去穷酸窘迫的模样截然不同,大家都很好奇。
再者,来者是客,他们也不好拒人千里,便把人给迎进了门。
杨氏的两个哥哥和早到的妹夫都围着谢保顺寒暄,杨氏的娘白氏早搂了三丫过去,一口一个心肝地叫着,抹着泪儿询问着家里的情况。
这些年,他们虽然对大女婿有成见,但对于这几个外孙女,还是挺心疼的。
杨氏的妹妹和两个嫂嫂也都围了过来,这个抓把糖果,那个抓把瓜子的塞到三丫手里。
三丫礼貌地道了谢,然后口齿伶俐地跟大家讲了家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听到大丫头被王癞子逼得撞了墙差点死掉的事,众人都心惊不已,尤其是白氏,更是气得差点厥过去。
再听到大丫因祸得福,得了老神仙点化,学了不少本事,还领着人一起做生意,为家里赚了不少钱时,大家都唏嘘不已。得知杨氏肚子里又怀了一个,便都暗自替她祈祷这胎是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