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末日(1 / 2)

“射击!”

温方亮左营,两部的鸟铳兵,前排二百名战士,对浮桥过来的,宣府分巡道北路、分巡道中路的一些官兵,发动了一次齐射。

战士们扣动了板机,铳焰火光似乎连成一片,一门门火铳,喷出了汹涌的硝烟。

虽然寒风不时卷起阵阵雪风,但各人手中的东路鸟铳,哑火现象却很少,一排齐射后,前方大片的官兵扑倒地下,捂着自己中弹之处,拼命的挣扎,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射击!”

两百名战士,又发动了齐射。

硝烟如白龙似的弥漫开来,前方更多人摔倒在地,满地翻滚。

很多人看着自己流出的肠子,非人的嚎叫着。

“射击!”

又是震耳欲聋的排铳声音,过桥来的分巡道北路、分巡道中路官兵溃败,哭叫回逃。

河对面密密麻麻的军队也一样溃散……

已是二十八日。

二十六日那天下午,温方亮的左营战士,击溃了赖天禄从右卫方向逼来的军队后,很快回师张家口堡南郊,几轮火炮,再次击溃了从左卫逼来的,由其长子赖地清率领的另一只军队。

赖家的排辈姓氏,就是天地良心。

而到了今日上午,从张家口东面方向,又逼来了分巡道北路,赖天禄胞弟赖天民率领的军队,还有分巡道中路,杨天福率领的军队。

分守道下西路参将黎建萼,也率领自己的援兵营急速赶来。

黎建萼与杨天福都算是赖天禄的姐夫,一个娶了他大姐,一个娶了他八姐。

由此可见,这些军将豪强的同气连枝,势力庞大。

所以对他们私通塞外之事,便是知晓内情的官员,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总督,巡抚要对付他们,也要掂量一二,免得引起事端,甚至哗变。

果真如此,倒霉的还是他们,面对这种大众军队骚乱闹事,鲜有不免官去职的。

大明几百年来,武人素来活得很滋润,特别是卫所的武人,相比文官容易出事,升迁困难,他们很多一出生就是几品大员,也难得生什么事端,基本能安享荣华,世世代代世袭,在当地形成一个个豪强。

就算到了文贵武贱时代,也不过在人前点头哈腰,叩几个头罢了,实际的富贵不失,所谓失小面子占大便宜。

侵占军田,私通塞外,最早也是由这些武人开始,只是他们遇到势力更大,更加跋扈,又不按常理出牌的靖边军,就悲剧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

左营战士列阵东门外时,张家口城墙也有一些士绅商贾观战,都不由发出这样的感慨。

“差不多了,除了黎建萼,跟赖天禄有关系的人都打遍了,张家口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看着河对岸嚎叫奔逃的分巡道北路、中路官兵,温方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赶来的军将豪强们军马虽众,然战力弱不说,更形不成统一的指挥,被他快速各个击破。

眼前的分巡道北路、分巡道中路官兵们,也因为陷冰之事传开,他们不敢从冰面过来,只得从浮桥过来,这些官兵,本来只敢在百姓面前嚣张,对上靖边军哪有胜算?

加上又是半渡而击,左营战士,才几轮排铳轰射,他们就溃败了。

看他们丢人的样子,温方亮甚至追击的念头都起不来。

然到了下午的未时,温方亮接到哨骑回报,不由皱了皱眉。

哨骑言,上午逃跑的分巡道北路、中路官兵,从下游渡过清水河,与黎建萼的分守道下西路官兵汇合,内中还有一些赖天禄、赖地清在二十六日逃跑的人马。

特别的,他们的军马当中,还有许多各城军户,特别有大量的妇孺老人。

“贼子!”

温方亮怒喝一声。

“乡梓父老们,这些东路贼要夺走我们的衣食,让我们没了活路,决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远远的,潮水般的人流,顺着清水河西岸,往张家口堡南门方向涌来,他们淹没了官道,淹没了丘陵,淹没了田地,淹没了一些疏林与房屋。

走在最前面的,是各城衣衫褴褛的军户,有老有少,个个持着破烂的刀枪棍棒,而走在男人面前的,又是女人,一些人有菜刀木棍,很多人则是赤手空拳,有人还抱着小孩。

至于各路的官兵们,则是萎萎缩缩的躲藏这些妇孺老人身后。

不过行走时,他们不时大声鼓动,这些人流,也是群情鼎沸,特别那些分巡道中路的军户们。

本路所辖十一城堡,有守备二,操守六,防守三,参将驻扎在葛峪堡,这些地方山多地少,土地贫瘠,所以商贸走私,收取好处,是他们重要的谋生之路。

对这些军户与妇女来说,他们世世代代,都是那些军将卫所官员的佃户,对他们来说,上官就是天,就是地,畏惧恭顺,已经深入骨髓之中。

对上面军将们说的话,也是深信不疑,随便一煽动,立时义愤填膺。

有点类似后世米国南北内战,大战初起,恼怒的是,首先是那些庄田中的黑人奴隶。

前方离南门不远处,温方亮的左营已经布下军阵,不过黑压压的人流仍然大步前行。

“东路贼,冲老娘这里打,反正以后也活不了,干脆死在这好了。”

“你们的军功,都是杀妇孺来的吧?”

人流中,很多军户妇女一边迈着大脚丫,一边冲前方尖叫。

左营中军位置,很多营部将官气怒之极:“这些愚夫愚妇!”

“穷山恶水出刁民,古人诚不欺我!”

“可恨的赖天禄,可恨的黎建萼,只敢驱使妇孺,如此作派,与鞑虏何异?”

看人流越近,营部中军看着温方亮:“该当如何,请将军示下。”

温方亮看着前方,他俊雅的脸上无比严肃,早没了往日的玩世不恭,他若有所思说道:“本将记得,我靖边军军律,没有不准对妇孺动手吧?”

靖边军各镇抚受迟大成影响很大,大部分长着一张死人脸,左营营部镇抚也是如此。

他一板一眼说道:“依我靖边军军律,只需对手持有武器,并有攻击行为,或未持有武器,然有攻击行为,不限男子,女子,孩童,不限汉人,胡人,夷人,不限中国人,外国人,皆为敌人,可诛之!”

他说道:“大将军言,将士安危,素为第一要务,若自己都不能保护,谈何保护百姓?”

他看向温方亮:“本官言尽与此,该当如何,请温参将抉择,不过具体详情,事后本官会造册上报,禀公而为。”

温方亮缓缓呼出一口气,断然道:“准备作战!”

立时军中一片声的传开:“准备作战!”

“铳兵准备!”

“枪兵准备!”

“火炮准备!”

温方亮传令:“先行警告,若不退,以火炮轰击敌之中阵,后阵,以铳兵射击敌之前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