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音图与阿山面若死人,二黄旗满洲兵,对长岭山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然却一次又一次的溃退,他们比外藩蒙古及二黄旗蒙古兵好不了多少,最多只是逼到主寨下一会,随后又惊叫逃回。
二黄旗伤亡人数多少,他与拜音图都不敢统计,他们不敢想象,折损如此之大,皇上雷霆震怒的样子。
此时满洲二黄旗巴牙喇纛章京图赖、扬善、还有拜音图之弟巩阿岱,己经不在他们身旁,他们也领巴牙喇攻上山去了,看那方铳炮震天,杀声更是震天,拜音图手上青筋暴露,为自己弟弟担忧不己。
阿山喃喃道:“或许,我等与皇上都错了,根本不该来攻打什么长岭山……”
“杀鞑子啊!”
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再次响起,又一波的辎重营枪兵从主寨寨门冲出,与扬善、巩阿岱等人的巴牙喇兵杀在一起,彼此的虎枪与破甲长锥枪刺来刺去,一个个人倒下,尸体,似乎在石墙外叠满了。
“啊!”
巩阿岱嚎叫,那些辎兵好汉的凶悍,吓得他身旁的巴牙喇护卫都逃了。
巩阿岱被几个枪兵围上,乱枪劈头盖脸向他刺来,巩阿岱乱了手脚,这些辎兵的凶悍,让他胆气尽失,才勉强迎了几下,就被一杆长枪破开甲胄,深深刺入。
“饶命……”
平日狠辣非常的巩阿岱,此时如小鸡似的痛苦求饶,不过还是一杆杆长枪刺来。
巩阿岱口中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沬,听噗哧噗哧的声音在自己体内不断响起,乱枪带出一蓬蓬血雨,巩阿岱无比的恐惧与痛苦,感觉身上的力量也飞快失去,最后无力的瘫倒地上……
“杀鞑子!”
孙三杰非常的痛心,部下伤亡极大,特别营中枪兵更是折损非常严重。
由于攻山的清兵太多,打得各铳兵手上的鸟铳都要不断散热,为防止清兵攻上寨墙,只得枪兵不住出动,他猛地拔出自己的佩剑,咆哮道:“有我无敌,全体反攻,肉搏杀奴!”
“有我无敌,杀奴!”
便是所有的铳兵,也全部拔出自己的腰刀。
“杀鞑子啊!”
便是众多的山上民夫,也找来各种各样的兵器,随着辎兵营的好汉,呐喊着向前冲去。
攻山的二黄旗,终于全线溃败,他们再也挡不住了。
这个只有区区三千多人的小小山岭,夺去他们太多勇士的性命,杀得他们大多的寒心,此时他们更是奋起余勇,全体拔刀肉搏,他们承认,他们害怕了,他们要逃命了。
慌乱中,正黄旗巴牙喇纛章京图赖扑滚在地,随后被追上,乱刀乱枪不断的劈来刺上,还有许多民夫挤来,手持棍棒石块,拼命往他身上头上敲击,打得他成为一堆烂肉为止……
终于结束了,看着潮水般尖叫奔逃的鞑子兵,还有漫山遍野的尸体与鲜血,层层叠叠,从山下一直铺到山上,孙三杰扶着自己的长枪,摇摇欲坠,大量鲜血,从他身上伤口渗出,再看许多战死的辎兵营兄弟,他眼眶一热,滚滚流下泪来。
“呜呜呜……”
拜音图痛哭着,他泪流满面,慢慢抽出自己的御赐佩刀:“损兵折将,老奴有什么脸面去见皇上,还是自尽了好。”
一只温暖的大手止住他的动作,他泪眼模糊看去,却是阿山那张似乎老了二十年的苍白脸容,短短时间内,他原本一部分花白的头发,己经全部白了,他叹道:“老兄弟,何苦呢,就让我们一同向皇上请罪吧。”
酉时,天色慢慢就要暗了,在宋家沟等得焦虑不安的皇太极,终于接到哨骑的回报。
不过回报的内容,让皇太极完全呆住了,他看着哨骑那一张一合的嘴,却是双耳轰鸣,似乎听进去,又似乎没有听进去。
而场中人等,除了多尔衮外,全体呆若木鸡,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太极瞬间苍老了无数岁,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嘶嘶有声,他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这时,忽见烟尘滚滚,往锦昌堡那方,又急急奔来哨骑,皇太极竦然而惊,他看过去,有个预感,他在马上摇摇欲坠,心中害怕之极。
终于,那哨骑奔到近前,奔上山岭,远远的,他就焦急大叫:“报,报,义州军情,十万火急,靖边军数万人围住猛打,势如急火……势如急火!”
“噗!”
皇太极一口鲜血喷出,直直从马上栽倒下来。
众臣惊叫围上,惊恐慌乱中,他们听到皇太极吃力的声音:“传……传朕旨意……退兵……”
他的声音隐隐,似乎又有无限的不甘,无限的后悔,无限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