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凹阵应锐阵(下)(1 / 2)

容不得迈色多想,对面一根长枪,己经借着马势,重重向他刺来。

生死瞬间,迈色一下拔出腰背上的双手重剑,顺势一撂,那长枪向一边歪了过去。

不过迈色挡住这根骑枪,却挡不住紧随而来的另一杆长枪。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迈色只来得及避开正胸要害,那杆长枪,就紧挨着他左肋刺了进去。

血雨喷射,沉重尖锐的骑枪,借着马势,瞬间破开迈色护腋处的精良甲叶,破开他内中的棉层,破开最内层的锁子甲,一下透体而出,甚至在迈色身后露出长长一截。

迈色只觉身上的力气一下被抽空开去,不由脸上露出惨笑。

爆豆般的手铳声响个不停,迈色左下位不远一个壮达,舞动自己的虎牙刀,正要朝前方冲来一个靖边军骑士劈去。

然而这个瞬间,他的左右护肩、护腋,髹途黑漆的盔帽上,前挡护腹处,甚至身下的马匹,都爆出多股血雾,却被两翼冲过的靖边军手铳接连打中。

他甚至没什么吼叫,就那样滚落马下。

与这个壮达一样,随着铳声,不断有冲锋的巴牙喇人马摔落。中弹处,大股血水不断喷洒,落马时,他们嘶声力竭的嚎叫,似乎抱怨对面敌人不公的战术。

正面与两翼靖边军骑士的不断打击,让这些巴牙喇顾此失彼,大多发挥不出自己的一身武技。

只有迈色右下位,一个脸上横肉腾起的壮达,虽然右臂中了一弹,他身形一晃,却奋起余勇。一声大吼,他的身子,一下子从鞍上立起,手中的长柄挑刀斜斜劈下。

血雾爆起,迎面而来一个靖边军骑士,整个上半身,还有一大半的马头,都被那沉重锋利,狭长弯曲的挑刀劈落。

对面悲愤的吼叫声响起,这壮达一回头,一杆沉重的马槊长枪,从他的咽喉处穿透出去。马势的冲击力,还让这个壮达向后摔倒出去,重重滚落地上。

他双目泛散,颈处的血,如喷泉般喷出,口中带血的碎块,也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护颈,还有胸前的甲叶。他似乎要挣扎爬动,不过很快的,几个重重的马蹄,向他当头踏下……

战事短暂而残酷,似乎眨眼间,迈色身旁的巴牙喇就寥寥无几了。

他仍是左手持旗,右手持着自己重剑,左肋处穿透他身体的长枪,前方的木杆,己经被他劈断,只余体后长长的滴血枪尖露出。

看着身旁似乎都遍体鳞伤的勇士,再看前方靖边军骑士源源不绝,又一波的骑士冲来,个个手上持着手铳。

迈色如坠寒窟,似乎又要闻到那种白色烟雾掺杂血腥的怪味,猛然他一声嚎叫,高举自己的甲喇章京大纛旗,大声咆哮:“大清国的勇士们,让我们战死在这吧!”

……

排铳的声音响了几次,溃兵己经如潮般向两边涌去,再也不敢正面冲击靖边军的战车。

便是他们身后的清骑拼命驱赶,也无济于事。

一来靖边军出援,让他们涌起希望,这就是强军的力量与威望。二来他们力竭,很多人马也跑不动了,三来靖边军的火力,让他们涌起的畏惧,甚至超过身旁身后驱赶的鞑子兵们。

那些清骑,就见身前的溃兵,或在原地不断停下来,或往两边喊叫涌去,再驱赶溃兵,己经达不到原先的效果。

再看看明军两翼,似乎烟尘滚滚,策马出来的骑兵不断。他们并不理中间或是身前的溃兵,只是滚滚向两翼前方奔去,似乎要从前方包抄夹在溃兵中的自己们。

许多追击的清骑心中涌起不妙的感觉,一些机灵些的,战场嗅觉敏锐的,立时策马往回奔去,要在明军骑兵合围前突出,免得被断了后路。

也有一些心怀侥幸的,想看看情况,或是再次驱动明军溃兵,达到类似冲击白广恩正兵营的效果。甚至还有胆大者,想冲击靖边军的战车,自然可以想象那种结果。

靖边军战车不断推进,每辆战车前密密插竖的长矛,让人见之心寒,任何敢冲向战车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还有战车后一层一层的鸟铳兵,不论溃兵,或是清骑,敢冲击战车军阵者,便是击杀当场的结果。

随着军阵前进,随着四处呼啸奔驰,尖哨营夜不收们的喝令,一片片溃兵民夫跪倒在地,落出他们中间一些策于马上,目瞪口呆的清骑追兵们。

眼前的情况,让他们恐惧,他们纷纷逃离。特别越来越多的人相互呼喊传信,言明军骑兵己从两翼往前方包抄,走不走,就要被断了后路。

军阵始终如墙而进,带着逼人的气势,越来越多的清骑开始恐惧逃离,跪地的明军溃兵越多,逃往后方的清骑也越多。大股大股的溃兵民夫,开始被收容。

对王斗下令的溃兵需就地跪倒,放下自己的兵器,有马匹的也需下马,趴伏在地的命令,他们也大多乖乖遵从。

当然,也有一些桀骜不驯的溃兵不服,对靖边军要他们放下兵器马匹的命令不满,对这些人,王斗的命令就是击杀当场。

此起彼落的铳声不断响起,显然的,看不清场面的人不少。

一个带着蓟镇口音,似乎是参将或是游击将官打扮的人,身旁领着几十个家丁,就对出阵收容的,一队靖边军后营战士咆哮:“老子是大明的游击,出生入死打了几十年仗,你们有什么资格收缴我的兵器,还有我的马匹?你们这是硬抢,我要到洪督那去告王斗的状!”

那队官脸色铁青,死死盯着这游击,吼道:“最后一次命令,抛开兵器,全部跪在地上!”

那游击大吼道:“老子不服……”

无情的铳声响起,硝烟哭喊中,那游击身旁跟随喧腾的家丁们,尖叫着一个个被打翻在地。

该队靖边军的鸟铳们,近距离对他们的身体扣动板机。飞溅的血雨,腾起的硝烟,那些家丁们,甚至很多人直接被打透身体,血液如喷泉四射,肠子直接从他们体内流出。

“啊!”

眼前的情景,心理稍一脆弱的人,都无法承受。侥幸没死的家丁们个个崩溃,痛哭跪倒在地,嚎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跪下来就是。”

那游击看着身旁人等不断中铳倒下,脸上皮肉剧烈抖动着,吼道:“老子是大明的游击,王斗他没有资格……”

他一声惨叫,却是大脚上中了一弹,接着一个铳托在他眼前放大,重重砸在他的嘴上,立时该游击血流如注,嚎叫着滚在地上。

几个粗壮的靖边军战士,更上前对他拳打脚踢,用他们鸟铳的铳托,不断狠狠砸在他的身上,一边厉声喝骂。

“敢对我们大将军不敬,你这是在找死!”

“没人敢反抗我们靖边军,敢反抗的,死路一条!”

“你这个只会逃跑的废物游击,就该享受废物的待遇,那就是挨打!”

看着这游击将军滚叫嚎哭,旁边所有的溃兵民夫们,都是看得胆战心寒。不过没有人为他的惨状鸣不平,只是更加老实的跪得整齐。甚至不远处一个蓟镇的参将,一个副将,也是乖乖跪得跟小兵似的。

“好了!”

那队官看看不远处过来的靖边军军阵,一伸手,喝道:“将这一片人全部带走,为我大军出行,清出道路!”

立时随在该队靖边军身旁的民夫们上前,一一收罗押运溃兵人马。

历此一幕,周边的溃兵们也非常配合,个个将兵器投入民夫们的小车内,让自己的马骡给他们牵走。许多溃兵中的将官,还喝令麾下不得反抗,更带头将部下的兵器马匹收缴上来。

不管未来如何,也不管那些靖边军会不会归还他们的兵器马匹,眼前保住性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