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山东,济南府。
济南城己经飘扬清军的旗号,沿着城池周边,同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清军营帐,被强迫押入营地的百姓财帛不断。
清军攻破济南府后,兵锋直逼衮州,青州诸府,曾猖狂不可一世,不过此时各营中却蔓延着一股恐慌的气氛。一个惊天的大消息己是传遍各营,留守涿州的满洲正红旗全军覆没,旗主岳托被斩,其子罗洛宏被生擒。
攻破正红旗营地的,正是明国宣大军,其中更以他们的克星王斗部为主力。怎么也不敢相信啊,巨鹿之战后,宣大军狼狈逃窜,本以为他们早不足为虑,没想到一个突然,给了众清兵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德王府宽阔的大堂之中,各八旗满洲旗主与各八旗蒙古旗主沉闷不语,前些日的喜意荡然无存。
多尔衮的清兵主力攻破济南府,又大肆掠夺山东各地后,己经掳俘人口二十五万余,还有大量的金银牛马财帛等物,正在兴高采烈时,通州传来的消息如同当头一棒,让各旗主一盆凉水从头而下,冰冷的感觉透彻全身。
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这就是各清将现在的真实感受。但消息又真真切切,容不得各人不相信。
与岳托派往通州的求援人马一样,他们派往山东的兵马同样遭到宣大军哨骑拦截,或死或擒,消息遣送不出。直到通州守留的正红旗甲喇章京和硕特等人又派出求援兵马后,这个惊人的情报才送到多尔衮等人手中。
起初多尔衮等人也不敢相信,不说宣大军从哪冒出来,便是涿州营地有守军八千人,内中有旗丁四千人,怎么可能半日就被攻破?而且入关的清兵死了一个旗主,这是清国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可谓沉重之极。便是回到关外,各人也不知道如何向皇太极等人交待。
不过随着一波波通州求援人马来到,多尔衮自己的哨骑也得到一些情报,他们不信也得信!
堂内各人沉闷良久,镶白旗旗主多铎猛地跳起来:“在巨鹿的时候本亲王就说过,不能放过宣大军残部,更不能放过王斗等人,要趁胜追击,这不,现在酿成后果了吧?”
他咆哮了一阵,却没人接他的话语,他只得恨恨坐下。
八旗满洲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向多尔衮道:“奉命大将军,扬武大将军身死殉国,得到这个消息后,明军定然军心大振,加上我军辎重众多,行军缓慢,如果他们围攻上来,我们这些入关的大军恐怕……”
他的话让众人一惊,是啊,入关后,特别是巨鹿之战后,入关的十万清兵伤亡高达两万余人,特别满蒙旗丁损失人数近六千人。各旗都有折损不少兵马,以两白旗为多,各旗对宣大军,特别是王斗军,内心早己深深畏惧,害怕与他们作战。
还是趁着巨鹿之战后的得胜锐气,他们才再次攻掠山东各地。突然传来宣大军消息,满洲正红旗覆没,旗主身死,又折损数千旗丁,不说杂役,入关的六万战兵,损失己近达万人。
这惊人消息传到,在山东的这些清兵锐气立刻没了,余下的只有深深的胆寒。如果再对上宣大军,八旗满洲不论,那些八旗蒙古、外藩蒙古,还有一些降附小部落,他们肯定不敢再战。
特别正红旗残部没有丝毫战心,这从他们留守通州残部拼命求援就可以看出。以胆寒之军对上士气如虹的明军,入关的这些兵马确实凶多吉少。
听济尔哈朗这样一说,那些八旗蒙古各旗主纷纷叫出来:“我们在涿州的掠获己经失去了,难道在山东的掳获又要放弃?我们入关难道是白跑一趟?那我们大蒙古勇士进关来做什么?”
“确实,奉命大将军,豫亲王,你们要想个办法!”
“各旗勇士都是折损严重,如果没有人口财帛补充,我们大清国各旗就废了!”
面对八旗蒙古各旗主叫囔,多尔衮脸上只是冷淡平静,良久,他说道:“我大清兵掳来的人口财帛当然不能放弃。”
他吩咐镶白旗饶余贝勒阿巴泰:“饶余贝勒,本大将军给你五千精骑,你日夜兼程前往通州救援那里的兵马,一定要保住那边的人口财帛。至于我山东各旗大兵,押解掳来的丁口粮米,立时退兵。”
阿巴泰最早与王斗交手,从崇德元年开始,就视王斗为清国大敌,为人也沉稳慎重。多尔衮派他救援,各人都没什么话说,快速从山东退兵,也附合各人的心意。
多尔衮安排持重,各人都挑不出毛病,不料满洲镶红旗旗主杜度忽然道:“奉命大将军,本将认为这样还不够,应该再向皇上求援,汇合两黄旗,正蓝旗兵马,才可以保住我大军所有掳来的财富。”
各八旗蒙古旗主立时纷纷赞同叫好,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快速进入入定状态,只有多尔衮与多铎脸色难看。此次入关,多尔衮统左翼兵,多铎为副。岳托统右翼兵,杜度为副。现在岳托己死,自然以杜度为右翼兵主将,地位与多尔衮相同。
至于皇太极,在两翼兵进关时,便亲领两黄旗,还有他的儿子豪格领满洲正蓝旗,在山海关外牵制。杜度的建言虽然明为大军着想,不过对多尔衮来说,却是暗暗饱藏祸心,他看着杜度,脸色铁青。
杜度不理,继续道:“我大军曾攻占平谷,打通出关之路,若是皇上亲自领兵前来,我大军更可从容不迫,从喜峰口,青山口,古北口诸地出关,保住所有掳来的人口财帛,为各旗补充损失的丁口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