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他失踪了?”黑暗中的女人语气十分不悦。

“是的,实在是出乎意料。”女人的弟弟,也就是路晗衣回答说。不知为何,他的语气相对轻松一些,甚至颇含赞赏。

“他不过是个雏儿,而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怎么可能跟丢?”女人有些恼火地重重一摔杯子。

“他应该是早就策划好了的。”路晗衣说,“我的人跟着他上了火车,但没想到他到下一站就换装下车了,仓促间没有跟上。之后我们侵入了全国的铁路系统和民航系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要么他事先安排好了车辆,要么他一直都备有假身份证。”

“但是以他的社会接触面,没可能认识能做出可以骗过检测仪的假身份证的人——这年头的身份证内部芯片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复制。何况快速离开车站也需要有人接应吧?否则以你的人的反应,不可能跟丢。”

“是的,问题就在这儿,居然早有一辆车在那里等着他,而我们的系统不可能做到在全国每座小城市都有车辆随时使用。”路晗衣说,“我们的人匆匆招了辆趴活的黑车追上去,路上被一个红灯延阻了一下,谁知他就趁着那短暂的半分钟偷偷下车了。最后我们的人追上的只是一辆空车。”

“他的电话和网络账号难道不是24小时监控着的吗?他怎么找同伙策划的?半路买新电话卡这种事,应该瞒不住你的人才对。”

“我猜,他大概使用了更加激进的方案。”路晗衣的声音里居然隐含笑意,“我的人回忆说,那天冯同学住的旅馆有一位旅客丢失了手机,搞不好是在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丢的。”

女人有些吃惊:“不是吧?他居然连偷东西都会?”

“所以说这个小子不简单哪。”路晗衣笑意更浓,“他不是那种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的人,犟起来就像一头驴子,但该服软的时候绝不拿小命开玩笑。比如范量宇用痛感折磨他的时候,他发现不妙就立刻服输,绝不硬挺。他很有趣,我挺喜欢他的,如果以后不得不杀死他,我也会遗憾那么几分钟呢。

“所以姐姐你也别那么急着找到他了,我相信他不会死,盯紧了北京,他迟早会回去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路晗衣的眼瞳在黑暗里闪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梁野活像一个铁人,一天开十多个小时车也丝毫不觉疲累,只有晚上才停下来找旅馆睡觉。两天之后,北京已经近在眼前。

当天夜里,他带着关雪樱在一家路边小饭店吃东西,桌上不外乎是些驴肉火烧、凉皮、大丰收之类的大众菜,关雪樱却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停地喝着冰镇可乐。

“看来这驴肉火烧挺合你胃口的,再要一点吗?”梁野问她。

关雪樱脸都涨红了,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梁野轻轻一笑,又叫了一份推到她面前,顺便又给她要了一听可乐。在她低头吃东西的时候,梁野一直认真地打量着她,目光中充满了种种复杂的意味。

“你怕不怕我们这帮人?”关雪樱吃完后,梁野问。

关雪樱点点头又摇摇头,发现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无法清楚表意,于是又掏出了她的法宝:作业本和笔。她在纸上“唰唰”地写了一些字,然后把本子递到梁野身前。

“怕,但不是很怕。我对你们没有害处,你们不会打我,村里的人不管怎么都会打我。所以你们更好。”关雪樱这样写道。

“你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吗?”梁野忽然发问。

关雪樱愣了愣,这下连到底该点头还是摇头都不知道了。梁野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如果我告诉你,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会害怕吗?”

关雪樱一下子整张脸都白了,眼神里有些惊恐和不知所措,梁野摆摆手:“我只是问‘如果’而已,你别紧张。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也和我们一样,你会怎么办?”

关雪樱轻咬着嘴唇,在作业本上写道:“只要能好好活下去,怎样都没关系。我不怕。”

“好姑娘!”梁野哈哈大笑,不再说话,抓起桌上的白酒瓶往嘴里咕噜倒了一大口。

结完账后,关雪樱先出门而去,梁野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忽然间低低叹了口气。

“真希望能见一见你的母亲。”梁野用关雪樱听不见的声音说。

温泉的水温恰到好处,刚好能让皮肤发红,却又不至于烫得太厉害。王璐把整个身子都沉在水里,眯缝着眼睛,惬意得几乎就要睡着了,一张红苹果一样可爱的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就像一个天真的女学生。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闪过一丝铁一样刚硬的杀意,淡紫色的蠹痕迅速笼罩住全身,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只机警的猎豹。不过几秒钟之后,她的神情又松弛了下来,尽管蠹痕仍然绷得很紧。

“范哥哥,你不会是打算在这种时候杀我吧?”她说。

温泉的假山后面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范量宇畸形的身体。他在温泉旁坐下,随手拨了一下水面:“国内的所谓温泉,99%都是锅炉房烧出来,要享受也不知道找个好地方。”

王璐嘟着嘴:“管它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舒服就行嘛。跑一趟穷山沟,又脏又累的,哪怕给我个破木桶泡一泡也是好的——你没有把我的兄弟都杀光吧?”

“今天我心情好,没有杀人,甚至没有给他们留下伤残或者后遗症,不过他们醒来之后,可能会痛上那么一两个星期。”范量宇邪恶地一笑。

“心情好?那简直是太阳从南边出来了,”王璐做惊讶状,“你居然也有心情好的时候。难道是因为那个天选者?”

“就是因为他,”范量宇点点头,“我从他身上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尽管泡在温泉里,王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鲜血的味道?”

“这样的日子多乏味,你们这些无聊的人成天提心吊胆着魔王会不会醒、什么时候能醒,”范量宇摇晃着他那颗有意识的头颅,“而我呢,只是想找机会好好打上几架,家族里也总有各种婆婆妈妈的说辞,烦人得不行。时代总是需要改变的。”

“你是说,那个被你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天选者,有机会改变时代?”王璐很是好奇,“在古墓里,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他是废物呢。”

“他现在的确是废物,但在我眼里,他很有潜质。”范量宇充满信心地说,“何况,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会有更多埋伏在土里的家伙为了这个小子而从泥土里钻出来。”

王璐的脸色一变:“比如……历史上消失的那一支?”

“甚至还会更多。”范量宇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真正开心的表情,“一想到这个死水一潭的世界会从此变得热闹起来,我就高兴得想要用头撞墙。”

“不愧是怪物啊,高兴的方式都那么与众不同。”王璐喃喃地说,“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不会就是想要抒发一下你的壮志情怀吧?”

“我也累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洗个澡,”范量宇说,“而我喜欢独来独往,没有人替我安排好一切,只好跑到你这里来捡现成的了。欢迎吗?”

王璐扯过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慢慢从水里站了起来:“我敢说一个不字吗?请吧,范大爷,这儿归你了。”

林静橦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病房里除了她之外,只有那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你的父亲很生气,所以你最好暂时不要去见他,也暂时不要和他说话。”中年男人说。

“挺好了,起码他还没有当场把我剁成肉酱。”林静橦长出了一口气。

“你这样做,和家族传统格格不入,他还真动了杀死你的念头,”中年男人说,“不过最后一个电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是和天选者有关的消息吗?”林静橦一边问,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厚厚的绷带还缠绕在那里,绷带下隐隐透出刺鼻的药味。

“是的,就在你术后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天选者已经和贵州西南部的一个魔仆发生了接触。”中年男人回答。

“结果怎么样?”林静橦禁不住支撑着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