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进来吧。”颜无双的脸色才有所缓和，对着外面的人冷冷道。

得到允许，一名侍女快步走了包厢，恭敬地将托盘放到了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颜无双眯眼打量着托盘上的石头，然后伸手握上石头。却在那一刻，脑袋突然一阵剧痛，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疯狂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颜无双吃痛地惊呼一声，伸手捂住了脑袋。

“无双，你怎么了！？”墨绿袍男子立刻紧张道。

颜无双身体歪了一下，勉强站稳了脚步：“无邪，我没事……”

等疼痛缓和了一些后，她开始理清了那些记忆的片段。记忆的画面中，一些曾经看到过的断断续续的片段拼接了起来。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新的片段，画面又转变了，但是主角仍然是那个跟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妖族女子——

“条件是什么？”记忆片段里，“颜无双”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为自己梳头的男子，忽然开口道。

“嗯？”男子温柔地拿着银梳梳理着手中柔顺的长发，满眼爱怜。

回想间，手头已为“颜无双”梳好垂鬟分肖髻，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男子专心地在梳妆盒中挑选了一根银色发带，认真地系在燕尾上，再选了一精致的簪花别在结鬟处。

不过半个时辰，铜镜里的“颜无双”已经从一个长发垂肩的随性女子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

“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没有退步啊？”男子微笑地注视着镜中的“颜无双”，手中拿着一个金步摇，这是剩下的。

以前……

“颜无双”心底抽痛，但她知道不能心软，于是还是说了出来：“告诉我，让我回到神界的条件是什么？”

男子手中的金步摇一下子掉了下来。

“回去？”他的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只有回家才能用‘回’吧，妖界才是你家，到人界只能说是‘去’。”

“对于我来说……”“颜无双”深吸一口气，“有他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男子脸上的笑容完完全全地冻结了，然后崩塌粉碎，最终是寒冷的冰雪。他单手握着“颜无双”的右肩，愈发用力，但一直看着铜镜，“你的眼睛应该一直像这样，只看着我。无论是谁，战无邪还是白凌都不该占有你的视野。你只能看着我！”

“颜无双”感到疼痛，但仍然面不改色，语气忧伤道：“那你呢？你的眼睛里只有我吗？你比我看到的还多、还大，你看到的是六界，你想要的是成为六界的霸主……”还未说完，就疼得不禁倒抽一口气。

男子恼怒地看着她，道：“你没有资格干涉这件事！”

“对，我没有资格！”“颜无双”的语气也冲起来，她挣脱开男子的手站了起来，转身直视他，“你也没资格干涉我在什么地方对吧？反正你要干什么你要做什么都和我无关不是吗？那我要干什么做什么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男子不知如何反驳，只有严厉地瞪着“颜无双”。

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恭敬地单膝跪下，对男子道：“殿下，鬼界使者已经到都城了。”

平息了怒火，男子揉了揉额角，转移目光，看着那个侍从，道：“好，我现在就过去。”

什么？鬼界使者？

“颜无双”心里一下子慌了，她忙问：“什么神界使者？难道你打算和鬼界联盟然后对付神界吗？”

男子瞥了一眼她，不作声，跟着侍从离去。

“颜无双”望着那远去的白色背影，心底也洒下一层白雪。

“听说刚刚摄政殿下和妖王大人吵了一架哎。”走廊上，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丫鬟对着另一个穿着湖蓝衣服的丫鬟道。

“是啊，我都听到了呢。”

“听到了？他们说什么呢？”

“嗯……貌似是妖王大人想离开妖界去神界呢。”

“哼，”粉装丫鬟冷哼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枉殿下那么疼爱她，处处和殿下唱反调。身为妖王，却完全没有履行过责任，整天想着神界那群伪君子！”

“嘘，别说那么大声啊。”

“怕什么，反正她又听不见。”一副不屑的样子。

“不见得，妖王寝宫离这里那么近……”

……

颜无双渐渐将记忆疏离完整，过了片刻后，她抬起头，眼神放空地盯着前方，喃喃自语起来：“我记起来了……无邪，我记起来了……”

墨绿袍男子一愣：“无双，你记起什么？”

“北溟修……原来是他做的好事……”她自言自语道，突然转身离开了包厢，“我去找他！”

“无双，你要去哪里！？”

*

在颜无双和墨绿袍男子离开拍卖场的同时，拍卖会的管事步入了玄字一号的包厢中。

“少主。”他朝白溯恭敬地行了一礼，低眉顺眼道。

这一个称呼，虽然第五夜已经听了无数遍，但从管事口中说出，却让他惊掉一地的下巴：“他叫你什么？少主？等等，你们是什么关系……”

管事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您让属下办的事，属下已经办好了。”

第五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那刚刚那块石头……”

白溯瞥他一眼，道：“那种破烂的黑色石头，你要的话，我可以让人送你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