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禄把他写好的信收起来卷进小纸筒里,绑在鸽子腿上,趁晚上,夜深人静,撒手放走了。
送走了信,回来看见宇文潞失魂落魄的望着烛台发呆,来禄又去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卫沉央值什么?只要您想,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不值当为了她一个伤情。”
宇文潞叹气,幽怨的怼了眼来禄,“你懂个屁......冯夜白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来禄咦了声,“您撬墙角该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吧?”
这话说得的,什么叫撬墙角?他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成撬人墙角了?虽然昨晚上是做了点儿出个的事,可就那么擦了一下,认真论,其实她也不吃亏,自己长得也不差,多少姑娘后边儿排着队的要嫁给他,比冯夜白那种春将老的男人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要说吃亏也是他吃亏才是,还撬墙角呢,他土都没扒拉开,怎么撬?
这些话犯不着跟来禄说,他也就在心里自己想想,冯夜白回来了他心里还是挺难受的,情这个东西是怪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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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通敌叛国
第日一早,连日来的阴云密布终于放晴,冯夜白一大早收拾的利量齐整,在沉央脸上吧唧一口,把人闹醒了,坏心眼儿的笑笑,“我得走了,一会儿该误了进宫的时辰了。”
沉央缩在被子里打个哈欠,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抓住他袖子,“尚梅还是我的丫头,昨天那件事不怪她,免了她的罚吧。”
本来就是她的错,连累别人实在过意不去,况且她也没事,尚梅从昨儿个晌午一直跪到现在,时辰上已经不短了,大冬天的,地上又凉,跪坏了膝盖可是一辈子的事,她一个姑娘,还没嫁人就落个残疾,往后要怎么办?
冯夜白刮刮她鼻尖,“就是因为你平日里太纵容他们了,所以她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上回弄丢了小主子,这回弄丢了大主子,不狠罚一顿,她们不长记性。”
沉央翻个身背对着他,“行,你怎么说都有理。”人是她的,这么问不过是给他面子,等他走了,她想罚谁不想罚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冯夜白知道她的心思,掰过她肩膀,跟她两唇相贴,信誓旦旦保证,“你放心,过不了几天我就把儿子给你抱回来,一定会没事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沉央捂着被子闭上眼,“你快去上朝吧,一会儿该晚了。”不是她不想起来,是她实在起不来,昨晚上可把她给祸害惨了,跟打仗似的,今早起来浑身上下都是疼的,别说起来了,动动胳膊都不行,哪儿还有力气应付他。
冯夜白也体谅她辛苦,也不跟她多做纠缠,今儿还有一堆事儿要忙,皇帝要是知道他回来了,还不定怎么闹腾呢,他也累,省着这点子力气对付别人比用在自己人身上强。
皇帝昨儿个才给冯夜白回信,没想到今早上就在朝堂上看见了他,自己气的七窍生烟,他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往那儿一站,拱手作揖,有模有样的,眼底的轻蔑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摆着是看不起他这个做皇帝的。
他回来没人知道,满朝文武,看见他回来的时候都挺震惊,皇帝坐在宝座上向下看,太和殿里静悄悄的,皇帝的喘气声,一阵阵砸在文武朝臣的耳朵里,再端的老成持重,这么不被人放在眼里也破功了,指着宇文潞就骂,”你不是应该在陲城吗?谁让你回来的?朕何时下旨让你回来了?”
冯夜白一拱手,慢条斯理道,“皇上只说让臣去陲城平乱,现在陲城之乱已经平了,臣自然得回朝复命,否则岂不是有蔑视皇命之嫌?”
蔑视皇命?他也知道自己是蔑视皇命?皇帝平日里辛苦伪装的那份稳重,叫冯夜白一下给捅碎了,震袖从宝座上走下来,“那你倒是跟朕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平乱的?沉丹内讧,兄妹因为争夺王位自相残杀,这原本是我军一举攻破沉丹大军的最好时机,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非但没有抓住进攻的最好时机,反而帮沉丹公主夺得王位,王爷这么做,真的很叫朕怀疑王爷有通敌叛国的嫌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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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儿子丢了当爹的能不心疼
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大了,冯夜白听完皇帝一番控诉,慢慢扬起了唇角,“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在内忧外患中保存己身,与宿王一战中,朝廷虽然击败了宿王,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于己与战败又有何差别?收拾一个沉丹是轻而易举,可沉丹周边的一些小国部落频频滋扰也是一种麻烦,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皇帝从小熟读圣贤书,肯定知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的道理,朝廷分散兵力用来跟这些氏族部落周旋,是在有些大材小用,既然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为何还要浪费兵力与他们纠缠呢?”
到底是比皇帝多吃了十几年饭,皇帝年轻,好冲动,处事上多有不周,又急于立威,所以凡是都只想着用武力解决,冯夜白的法子更看重长远,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收复部众,这才是大将之风,又加之他处事想来不急不躁,正好跟皇帝的冲动暴躁相反,这么一比较,皇帝这个皇帝就显得不那么不大庄重了。
皇帝被噎的一时无话。
既然有人站出来公然藐视圣躬了,纳再多一个也无妨,皇帝记恨一两个或许能动手收拾给小鞋穿,可要是文武百官都站出来,皇帝总不能挨个儿收拾去吧。
附和声此起彼伏,声音纷纷扰扰掺杂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皇帝被吵得脑仁儿疼,在御案上重重拍一下,喝道,“都给朕闭嘴!”转而又看向冯夜白,“朕前阵子听说你儿子丢了,可怜见的,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丢了,当娘的该有多心疼,你这个当爹的既然回来了,就上点儿心,最近京城可不太平,保不齐就有些人起了歹念,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么小的孩子,才来到这世上,还没品出活着的滋味儿呢,要是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
皇帝这话说得太明显了,冷不丁的提起他孩子来,说这话不是威胁都没人信,冯夜白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挑眉往皇帝那儿看了眼,跟他打起了太极,“多谢皇上关心,臣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找到的,那歹人,臣已经知道是谁了,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的。”
这个时候也没人敢插话,话是大白话不管上面绣多少花儿,意思却是人人都能听明白的。不过这俩人,他们谁都得罪不起,方才声音多,皇帝听不清谁是谁,现在就人家俩说话,谁这时候出声战队,就是上赶着找死,还是噤声保命的好。
皇帝也没打算能瞒得过他,两人之间较量这才哪儿到哪儿,都攒着劲呢,皇帝自己不给人留活路,还指望着靠武力笼络人心,他以为自己做的够好了,只要他们肯服从,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行,甭管他们是因为什么怕他,目的达到了就好。
冯夜白扳弄着手上的扳指,凉不嗖的看了眼皇帝,半边唇角邪邪的勾起来,皇帝是太后带大的,有野心,有城府,说他弑父篡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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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跟媳妇儿汇报行程
都察院御史薛寅手里捏着皇帝弑父的证据,皇帝派人去杀那个曾经给先帝看诊的太医,被薛寅救了下来,他是想借机拿住皇帝的把柄,给自己谋条生路,否则以皇帝的性子,但凡朝纲稳固,他们这些所谓的两朝元老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与其费力不讨好坐着等死,还不如早早的谋划好后路。
散了朝,身边自然少不了拍马屁曲意逢迎的,冯夜白无心应付,冷着张脸出了太和殿,旁人知道他丢了儿子,绑走他儿子的人就坐在堂上,他心情不好也是应当的,想上前去说两句讨巧的话,可看见他脸色又都退缩了,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得不偿失了,也不敢去烦他,顶多撞上了拱手客套两句边匆匆离开了。
薛寅散了朝就急急忙忙往家赶,出了宫,半道上被冯夜白的马车拦在了巷道里,薛寅的车夫认得冯夜白的马车,勒停了马车,掀开帘子冲里面道,“老爷,王爷的马车在前面。”
薛寅掀开车帘下车,脸上习惯性的堆上假笑,呵腰过去道,“王爷,您这是......
冯夜白让他上车,“有点儿事想跟薛大人聊聊。”
薛寅心里没底,他们两个速来没什么交集,有什么好谈的?可眼下这情形,他不上车怕是也走不掉了吧,转身朝车夫一扬手,“你先回去吧,回去跟夫人说我朝中有事就不回去用饭了,让她不用等了。”
车夫愕然点头应是,调转马头绕路回去了。
冯夜白有了上次的教训,现在若是晚归也懂得跟沉央汇报了,他照着方才薛寅的话又说了一遍,打发人回去给沉央递话儿,顺便一提是跟薛寅去茶馆喝茶,让她不要挂念。
传话的人儿听得鸡皮疙瘩簌簌落了一地,冯夜白添油加醋的又说了好些肉麻情话,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外人听来,腻歪的就像是闷在了糖罐子里,薛寅也擦擦额头的汗,杵在那儿,尴尬的不行。
等他都交代完了,又老神在在的眯起了眼,靠在车厢壁上,随着马车行走震动,一下一下的点着头,半点儿门道也叫人摸不着。
薛寅拱手垂询,“王爷找下官究竟是有何吩咐?”
本以为他闭着眼睛,不会那么快回答,可他话音刚落,冯夜白就接了茬,“吩咐谈不上,只是本王刚回京就听说了一件事情......”他慢腾腾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说先帝的死另有原因,是――――当今皇帝弑父篡位......不知是真是假。”
这件事只有薛寅知道,况且他并没有对外说起过,至于冯夜白是如何得知的,他就不知道了,况且他今天特意在半道上拦住自己,把自己叫过来,显然是已经认定这个消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了,否则满朝文武,他为何单找一个跟他毫无交集的自己呢?
现在还摸不清这位王爷是什么意图,不能随便承认,万一就是故意套他的话呢?那他要是承认了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所以听见他这么说只能装作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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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没事,就是想笑话你
冯夜白早上上朝走后,沉央就偶去免了尚梅的罚,她私自跑出去,却连累她受罚,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尚梅哭的也委屈,可再委屈也得当差,这回挨了教训,沉央不管走到哪儿她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上恭房她都得在外候着,隔一会儿叫她一声,里头要是回的迟了,她立刻就推门进去,这回冯夜白回来了,自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沉央要是再出了什么事,自己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