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干什么的?”小队头领慢慢逼近,“哪个值上的宫女?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蔚敏慢慢转过身来,低着头,冲他一福,“回大人,奴才是伺候皇上的,皇上有头疼的毛病,奴才听说太医说这儿有一种草,趁夜露采摘,泡茶喝,能治头疼,不知不觉就……就跑到这儿来了。”
这谎话说的炉火纯青,信口胡诌也扯的有模有样,说话不急不躁,任谁听了都会信以为真,男人的心思不如女人细腻,遇上这事儿不会去刨根问底,看她眼神没有闪躲,人不急慌,八成就是真的了。
“皇上遇刺了,你也别在外头溜达了赶紧回去吧,去皇上身边伺候着,否则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蔚敏一脸惊愕的看着他,像是才知道这消息似的,“皇上遇刺了?什么时候的事?可知道是谁做的吗?”
小队头领上下打量她一眼,觉得她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反正不是皇帝身边,皇帝身边的人他都见过,这位眼生,八成是才调到御前侍候的吧!
“说是郡主行刺的皇上,这会儿正抓人呢,你还是别在外头晃悠了。”
她诺诺称是,歪着脑袋想一阵,好似瞬间顿悟道,“郡主?我方才在前面的水塘那儿看见郡主了,还没来得及行礼,郡主就从那儿匆匆走了,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行刺了皇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小队头领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眼,对她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蔚敏转转眼珠,心里一松,“这么大的事奴才可不敢撒谎。”
小队头领一招手道,“你们,跟我来,去那边搜!”
一队禁军就这么的从她面前跑过去。其实蔚敏心里也害怕,若是被认出来了,抓她回去,皇帝能饶得了她?不过好在那人不认识她,可照眼下这情况,恐怕也瞒不了多久,等他们回过味儿来,自己可就插翅难逃了,趁着这会儿正乱,没人顾得上,得赶紧找冯夜白的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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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混世魔王
皇帝遇刺生死未明,消息天不亮就传到了冯夜白这儿,至于蔚敏,逃进邶尔湖南侧的山林,跟他的人断了联系,到现在也是生死未卜。
皇帝遇刺的事藏不住,又不是在宫里,宫外人多眼杂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飘飘摇摇,有多远能传多远,根本压不住。
这可是一国之君,不是什么平民白丁,这要是传到了宿王和两位藩王耳朵里,兴兵进犯,届时群龙无首,内忧外患一并扰攘上来,他们还有什么活路?
郡主没抓到,皇帝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待着,留了一部分人继续在邶尔湖找郡主,胖海带着剩下的人,连夜带着皇帝往京城赶。
这厢皇帝遇刺,消息很快四散开来,宿王那儿听了信,即刻发兵,一路北上,在雁鸿关,跟颜亮的大军对上了阵,同天,安平、安庆两位藩王率水师一路攻上汜水关,两边战况胶着,一时胜负难分。
宇文潞左右在京城待着也无事,皇帝能不能活还两说呢,就算侥幸没死,也是大势已去,至于冯夜白,算他识相,没叫他查出有什么不对劲来,眼下雁鸿关那儿才是最要紧的,跟冯夜白知会了声,天不亮,就奔雁鸿关去了。
沉央心里慌失失的,冯夜白现在打的是按兵不动的主意,甭管皇帝跟宿王闹成什么样,他这儿是一方净土,不管外头的战事,也不管他们谁成谁败,他手上无兵谈不上帮着哪一头,该他做的他都做了,眼下就是要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
小金鱼肚子上敷了药已经睡下了,冯夜白揽着沉央躺下,好像外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似的,他不在,她心里总像悬着一颗石头,他回来了,外头不管什么样的纷扰都钻不进她心里去,守着他,她就觉得安心。
“那蔚敏呢?蔚敏怎么办?她不是还没跟你的人汇合吗?林子那么大,要上哪儿去找她?”
他太累了,翻个身,抱着她,脸埋在她颈窝,阵阵奶香钻进鼻子里,闻来只叫人通体舒畅,“混世魔王的名号她可不是白担的,脑子里主意多,一肚子花花肠子,放心吧,她有法子,一定能逃出来。”
话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慰她,蔚敏再大的本事也只是个女人,禁军个个儿都是练家子,蹿林子,跑山路不在话下,可她不成,女人没那份儿耐力,也没那个气力,凭着先开始的一股冲劲儿能跑多远?还是得要有人带着,没人带着,跑不了多远。
天快亮了,天亮了就该翻篇儿了,这天下也该变样儿了。
将明不明的天光里,人未醒,郡主府已经闹出了动静,郡马爷叫火给烧死了,禁军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烧焦了,面目全非,死相骇人。
胖海带着皇帝,路上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堪堪赶在天亮回到了京城,皇帝尚在昏迷中,郡主下手的那一下不轻,把皇帝脖子捅了个窟窿,皇帝失血过多,能不能活目前看来,还尤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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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抓到了,就地处死
皇帝膝下有十二子,太子为皇后所生,今年方满十二,皇帝对政务大包大揽,太子鲜有机会历练,如今皇帝遇刺病重,太子被临时推上主持大局的重位上,一脑袋浆糊,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
颜亮那头豁出命去也就能抵挡的住一时,朝廷若是不能及时派兵增援,雁鸿关被攻破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眼下京城这么乱,谁还顾得上谁。梁无玥已经不重要了,怎么想着击退宿王才要紧。
太子虽然怀疑冯夜白跟蔚敏有勾连,可一时半会儿的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这时候不能寒了臣子们的心,更不能胡乱猜忌错杀任何一人。太子比皇帝仁慈,却也显得优柔寡断,毕竟还是个孩子,国家大事的重担一下全压在他肩膀上,小心些也是难免的。
皇帝即位初期便已经把能杀的手足都杀了,如今剩下的,也就是宿王一位了,太子在朝堂之上无人辅佐,偏偏底下还养了一帮蛀虫,一个个的就只会呜呼哀哉叹己不幸,一点儿用没有。
冯夜白也乐得做甩手掌柜,老神在在的往那儿一站,听着太子在堂上大发雷霆,骂他们是“一帮老混蛋”,小孩儿声音稚嫩,再怎么吼,也不够震慑人的,喊到最后嗓子都喊劈了,坐下缓了缓,提溜出当天随皇帝的禁军大将,“郡主胆敢行刺我父皇,传本宫命令,抓到之后,立即处死!”
“太子,皇上吩咐过要留活口!”
“父皇现在生死未卜,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还留着她作甚?胆敢行刺皇帝原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太子状似无意的扫了眼冯夜白,“容她苟且这几日已然是恩典了,抓到了,就地处死!”
才说过他仁慈,眼下看来不过是比皇帝更内敛些,皇帝是个不怎么靠谱的,太子长这么大,见过皇帝的次数屈指可数,是皇后亲自抚养长大的,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他跟着皇后,学成现在这样,城府深沉,举手投足都带着女人的小心翼翼不奇怪。
他老子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不是皇帝做派,他比他老子强,至少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这样活的更长久些。
只是太医署那儿还没传出任何皇帝病情的消息,这太子却先急着下定论说皇帝生死未卜,看来,也是个惦记皇位的,巴不得踢掉他老子,自己当家做主,只是小孩儿终究是小孩儿,再怎么克制,眼里的欲望是无法掩饰的,谁都想做皇帝,可能不能坐上皇位,可就全凭各人本事了。
已经两天了,蔚敏还是没有消息,他的人在找她,皇帝的人也在找她,原想回府之后再多派些人手去找,可回去了,曹德纶却跟他说梁无玥不见了。
非但人不见了,还骑走了马厩的一匹马。京城现在人心惶惶,动荡不安,这时候混出城去并不难,他知道他坐不住,还特意派人在他住的地方看着他,谁知道他现学现卖,拿他教他的那招暗度陈仓,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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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你这小身子骨再摔碎了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换做是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找沉央,他打小就喜欢蔚敏,咿呀学语的时候就知道跟在蔚敏屁股后头转,几十年的感情,爱她早就胜过了爱自己,之前那是出不去没法子,现在一有机会,自然就想着去找她。
沉央被尚梅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才被放出来,头上还戴了顶毡帽,远看过去,人就像个毛球,凛凛寒风中站立着,圆滚滚的一团,看着很是喜人,见着他了,手从狐狸护袖中抽出来朝他挥两下,夫妻两个成亲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见她出门迎他回来,总算是有点儿夫妻的样子了。
他快步迎上去,心里是狠高兴的,可脸上颜色却不大好,“谁让你出来的,不是说正在月子里不能受凉吗?”
她在他面前转一圈,穿的厚,看不出腰身来,不过这副俏皮样,怎么看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分明就还是个孩子,眉眼弯弯,灿过冬日骄阳。讨好似的挽住他手臂,像只狡黠的狐狸,“你看我裹的这么严实,哪儿会受凉啊,我就是在屋里呆的闷,出来走走。”
尚梅很自觉的退到两人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天上飘起雪花儿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在地上铺了白白的一层,沉央抓着他胳膊慢慢儿的走,一路走来,一大一小两只脚印从两排逐渐并作一排,到最后就剩下一个人的脚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