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模样倒还是头一回见,听这话里一嘴的酸味儿,连只猫的醋都吃,可见是把人疼到什么份儿上了。
回去尚香问她王爷都跟她说什么了,尚梅谨记着上头的嘱咐呢,摇摇头,知道,“还能说什么,就让咱们小心伺候着呗,说大米跟主子靠的太近了,怕会伤着主子,未免大米闹腾起来让休息主子磕着碰着了让咱们把大米带到别处去养呢!”
尚梅往屋里一指,“那主子能同意吗?”
沉央慢慢踱过来,一脸的无奈,“说你们俩多少次了,有话要么当着我的面儿说,要么就走的远远儿的说别让我听见,怎么回回都不长记性呢?”
她们说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就是给大米换个屋住,其实没什么,白天能见着不就成了,这猫被她惯坏了,夜里趴在她身上睡,常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换个地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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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恭喜王爷
傍晚的时候,来了大夫给沉央看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蓄了把山羊胡,给她号脉的时候摇头晃脑,末末了,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开了几味药交给尚梅,便出去了。
沉央被他一口气叹的心里七上八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说话呢?难不成我是阳寿到头了?”
她见过有病入膏肓的病人去找瀛洲看病,若是救不了,瀛洲脸上就是这个表情,摇头叹气,是回天乏术的意思,她再一想冯夜白今儿莫名其妙的来看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是自己出了毛病?
尚梅把药方子拿给她看,“您别胡思乱想,都是些养身的药,上了年纪的大夫都这样,就爱故弄玄虚。”
沉央跟在瀛洲身边不是白混的,药材还是认得几味的,都是普通药材,市面上常见的,药效她不清楚,想来跟尚梅说的一样吧,就是些补身子的。
她在里头长出了口气,冯夜白在外面却把心肝儿都提起来了。
大夫出来看他一眼,又是一叹,“确是宫寒,不过不打紧,我已经开了暖宫的药给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仔细养些日子,用不多久就能调养过来。”言罢一拱手道,“恭喜王爷,王妃身怀有孕已一月有余,不过……王妃身子孱弱,底子虚,元气不足,眼下怀了子嗣,日后生养恐怕……”
一瞬间的大喜过望,被一句“恐怕”复又打回原形,他怕的就是这个,如今竟是怕什么来什么了吗?
“先生但说无妨!”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先好生养着吧,多吃些固元补气的,但也别叫她吃太多,这孩子说长大可快着呢,若是把孩子养太大了,到日子生的时候可就费劲了,别的不怕,若是难产……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十有八九会一尸两命的。”
才还喜不自胜呢,听大夫这么一说,哪儿还高兴的起来,拢着两条眉毛在门口走来走去,隔一扇门就能见着她,这会儿却怎么都没勇气进去,她过了年才十六,嫁人正当了个好时候,可生孩子的话,委实是有些早了。
晌午去看她的时候,他把她抱在怀里丈量,脑袋尖儿才到他胸口,一伸手抱个满怀,从后面看,旁人根本不知道他怀里抱着个人。
又想起跟她头一次“那个”的时候,他还没进去呢,就是在洞口探探路,她就喊的撕心裂肺,捶他打他让他滚,可他那时候给欲念冲昏了头,任她打骂,却全然不顾她哭喊,一意孤行,攻破城门长驱直入,她就像是水中的浮萍,随风雨飘摇,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了,睡着的时候皱着两条眉毛,一身青紫斑驳,就连他这个罪魁祸首看了都揪心。
那时候就觉得她小,那么一点儿个小人,他纵使克制着没用力,还是折腾掉她半条命。
现在想来都是后悔,再等等多好,等她再大一点儿,等她到了能接受他的时候,这一切不都顺其自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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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跟他学成了不正经
尚梅出去给沉央煎药的时候,冯夜白还站在门口,她吓了一跳,压着胸口往下一蹲,道了句,“王爷吉祥。”
心里却暗暗嘀咕,分明是大喜事,怎么王爷看着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呢?
“王妃睡下了?”他这句话说的有气无力,尚梅听了心里一凛,回道,“还没呢?看画册呢!”
画册?他想起自己书房的那本,脸上有了颜色,不再是惨白的一片。心道:不会是跟他学成了不正经,看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吧?
“……看的《精怪志》。”尚梅还没嘀咕完后半句,冯夜白就急赤白脸的进去了,门“哐啷”一声合上,把尚梅吓了一跳。
尚梅讪讪的挪过去问廊庑底下打哈欠的曹德纶,“曹总管,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曹德纶拿袖子擦擦眼角,拿手赶尚梅,“好好儿当你的差,没事儿别多嘴,再吩咐膳房顿一碗雪蛤汤给王爷,一天没吃饭了,又摊上这么个事,唉……”
尚梅一路都在琢磨曹德纶口中的“这么个事”是什么事,做主子的不说,她们做奴才的也不敢问,不过总是跟她们家王妃断不了关系。
沉央还不知道怀孕的事,心里没负担,晚上吃了两块儿枣泥山药糕,这会儿发起懒来,洗漱过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摸摸床侧空荡荡的一片,没有大米还怪不适应的。
她正惆怅呢,床幔猛的叫人给掀开了,她吓了一跳,待定定神,看见来人是冯夜白,轻轻抚着胸口嗔道,“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冯夜白脱鞋盘腿坐在榻上,沉央不得已让出位置来给他,伸手把自己的枕头拿过来,往后挪了挪问他,“你不回自己屋睡?”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又不是傻子,现在不说,等过两天,月信要是没来,她自己能没有察觉吗?瞒也就瞒她一时,孩子在她肚子里,她迟早会知道。
可他就是怕,上一回就是他强迫她,之后也同她说过要孩子的事,她没他这么热心,态度不冷不热的,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小孩儿心性,动不动就发脾气跟他闹别扭,再让她生个孩子,她估计是不大愿意的。
再者,她底子虚,元气不足,身体不好,他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可若这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呢?
“沉央……”他从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手心都紧张的出了汗,犹犹豫豫,艰难开口。“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她把枕头摆好,趴在床上歪着头准备听他讲。
冯夜白一把把她捞起来,蹙眉道,“以后不准趴着睡,这么睡对身体不好。”
沉央嘟嘟囔囔换个平躺的姿势,“趴着睡舒服,都趴着睡了那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不舒服啊!”
他哭笑不得,拐着弯儿问她,“你说你从小就没有娘了,你娘是因为难产死的,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当娘了,难产,只能活一个,或是一个都活不了,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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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那得多疼啊
沉央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被人说是天煞孤星,她娘是难产走的,落在别人嘴里,就成了她的错,说是她克死了她娘,那时候小,哪儿懂这些,后来大了,也怪自己,问她爹,她是不是天煞孤星害死了自己的娘。
现在想来,她爹那时候才是最伤心的人,可任凭旁人怎么说,她爹半句怨言也没有,不怪她,还一个劲儿的怪自己,还跟她说,当初生她的时候,就有稳婆跟她娘说,她个头大,胎位也不对,八成是不好生,可她娘最后还不是照样儿把她生下来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天下间没有哪个母亲会后悔吧!
沉央摇摇头,跟冯夜白说不后悔。
他今天一直都怪怪的,说话做事和平常完全不一样,沉央总觉着不对劲,怎么还无缘无故给她找大夫看病呢?心里疑窦顿生,反问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