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曹德纶看着沉央摇摇欲坠,张着手却不敢去碰她,他方才想扶她来着,可她没让,躲开了,也是,自己这一手的血腥,换谁都有忌讳。

女人耐心耗尽,剑刃更往他皮肉里刺几分,冯夜白原本还想借机探探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但这会儿她已然是不行了,说话间就要倒下去的架势,这还跟她耗什么啊,他动作快,反手抓住女人的手腕,把人摔在地上,解决这种货色压根儿就不费工夫,摔下去之后剑跟着就抹了脖子,人了无生气倒在地上,他没耽搁,扔了剑就去抱沉央。

这轻飘飘的一具,抱在手里没重量,他心里登时就慌了,撂下一句,“叫太医。”抱着人就回去了。

曹德纶吩咐人把尸体拖走,回想着冯夜白方才的那句话,这事能叫太医吗?太医过来问是怎么成了这样的,怎么说?看见他杀人吓得?那不成,回头叫皇帝知道了一查,他们这起子人都得完蛋,冯夜白想是慌了,可他不能慌,既然跟了他,那自己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就等于是绑在了他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请太医还得进宫,太医去的哪家,瞧的什么人,得了什么病,开了什么方子,回头都得在太医院记录做档的,皇帝要想知道,上嘴皮碰下嘴皮一问就知道了,与其再跑到宫里去,府里现成不是有一位吗?

瀛洲正给冯夜白配药呢,曹德纶人未到声先至,来不及喘气儿,拉起他就往外奔。

瀛洲放下药杵跟着他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问,“什么事这么急?”

“是王妃,好像是受了惊吓,这会儿病恹恹的,瞧着已经不大好了。”

“怎么会受了惊吓?”冯夜白瞧着很疼她,又是在王府里,有什么能吓着她的呢?

曹德纶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您先跟我去瞧瞧吧,王爷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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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不该看的

沉央脑袋里混沌一片,眼前一时黑一时红,红的是血,黑的……黑的像是那些死去的人的眼珠。

冯夜白抱着她大步疾行,听她嘴里没头没尾的咕哝着说“走开”光说似乎还不够,就像真有什么东西朝她扑过来一样,扎着两只手胡乱的挥。

这瞧着像是魔怔了,他一脚踹开寝居的门,吓坏了里面正在打扫的两个丫鬟,那两个战战兢兢往下一蹲请他的安,他把沉央放在榻榻上喊了声“滚”

外头日光暗了下去,夕阳透过窗,在明间的花架子上投下一道暗红的光晕,沉央醒着,一歪脑袋看见了,吓的瞪大了眼直往榻榻里缩,“血,有血,好多的血!”

冯夜白伸手把她抱过来,紧紧圈在怀里,一个劲儿安抚,“别怕别怕,没有血,有我在呢,什么妖魔鬼怪有我给你挡着呢,别害怕,沉央,你好好看看,看看我是谁。”

她捂着脸摇头,“我不看,我就不该看,我就不该来,我要回家,你们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杀人?我要回家!回家!”

他一颗心都被她给揉碎了,早要料到是这样,就该多派几个人守着她,她跟他不一样,他五六岁上就敢杀人,她五六岁还撵着卖糖葫芦的满街跑呢,今儿一下看见那么多人被抹了脖子,脑袋和身子就靠一层皮肉连着,甚至有一个脑袋已经骨碌碌滚走了,这对她来说得是多难接受,别的他不怕,就怕她就此吓出病来那他可就要恨死自己了。

冯夜白抱着她,越抱越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才肯罢休,“这儿就是你的家,没事,别怕,人是我杀的,他们化作厉鬼要报仇也是找我,跟你没关系,你放心,我以后天天守着你,没有血,也没有鬼,他们活着我能杀了他们,死了我还能再杀他们一次。”

“不对!不对!”她仰起脸,两边脸都被眼泪给湿透了,往他怀里钻了钻,脸蒙在他胸口,声音瓮瓮的,“他们本来不应该死的,真的凶手已经找到了,他们才是无辜的,我原说要给他们做法事超度的,你怎么还要再杀他们一次?”

“超度?”冯夜白问她,“你给他们超什么度?”

沉央这会儿并不是清醒的,可他问了她下意识就顺着说下去了,“杀人的人死后会下地狱的,我给他们超度,减轻你的罪孽。”

为了他?冯夜白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她说是为了他,可晌午他们还吵架来着,她找他要休书,说要跟瀛洲走,这会儿不想他杀人下地狱,所以才看见了那样一幕,所以才被吓着了吗?

曹德纶站在门外一肃道,“王爷,瀛洲先生来了。”

冯夜白拧了两条眉毛,让他去叫太医,怎么倒把瀛洲叫来了?可人都来了,不好再往外赶,只好请人进来。

瀛洲看见榻榻上抱着的两人,低着头,敛眉垂眼,在离榻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请王爷把王妃放下平躺,我好替王妃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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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这两个能走到一起也是奇了

沉央闹了这一出,就让冯夜白称病的理由显得更有可信度了。他吃了瀛洲给他配的药,又嘱咐曹德纶,让他把今晚的事说成是邪祟作怪透露给皇帝知道,然后再明目张胆的去请法师来府里做法事。

曹德纶照做了,原委添油加醋的一说,好让皇帝预先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即便是派太医来,他吃了瀛洲的药,除了高热不退,再看不出别的症状来,到时候任谁看来都是邪祟侵体,至于什么时候好,那就没定数了。

这下一病病了俩,消息传到蔚敏耳朵里,她哪儿还坐的住,火烧了屁股似的就奔王府去了,梁无玥也奇,好端端的,怎么连冯夜白也病了呢?

蔚敏叫人从库房里拿了几颗老参和雪莲,这还是以前皇帝给她的,说是西域进贡的贡品,都是活了百来年的仙药,能起死回生的。

梁无玥没好意思说她病急乱投医,这世上哪儿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仙药,这两株就是纯补身子用的。

俩人走的急,半道上跟人撞了马,蔚敏身边儿的秋怜可是个厉害角色,对面还没露头呢,她先掐着腰骂了起来,“大胆,郡主的路你们也敢挡,还撞了郡主的马,还不出来认罪!”

对面马车里出来个女人,一双暗纹团花的鞋裹着玲珑小脚踩着车凳下来,身姿蹁跹,腰如弱柳扶风,走到蔚敏的马车前,款款往下一蹲道,“臣女纳玉,无意间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蔚敏脑袋磕了个包,攒了一肚子火要撒,听见外面自称是纳玉,一想,不是上回在玉泉山庄的那个吗?这姑娘可人意的,两人打过交道,不是那没礼数的人,打帘一看,可巧了,还真是她,呵了秋怜一句“不得无礼”亲自下车去扶她,“不必多礼,手下人不懂规矩,你别往心里去。”

纳玉含笑道,“我原说走这条路回家近些,没成想却冲撞了郡主,是我的错,郡主没受伤吧?”

蔚敏拨拨头发道,“没事儿没事儿,倒是你,上次才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说要回去吃药了,最近身子可好些了吗?我那儿还有几颗灵芝,回头打发人给你送去。”

纳玉忙道不敢,说已经好多了,又问蔚敏往哪儿去。

蔚敏叹口气道,“去王府,王爷和王妃昨儿晚上都病了,皇上已经派太医过去了,我也得过去看看。”

病了?她昨儿个一直在城外的寺里,还没来得及回府,这事儿还没听说,不过看蔚敏这急慌慌的样儿,事儿应该不小,机会近在眼前,她放下肃敛了眉目道,“王妃也病了?那……我跟郡主一起去瞧瞧吧?”

前头遇见过,也算聊得来,这会儿说去看看,就不显得太突兀。

蔚敏一想,也没什么不妥,说好,两人便一道往王府去了。

梁无玥掀开车帘看了纳玉一眼,这姑娘浑身的得体端庄,看不出一点不妥来,只是不知道怎么认识的蔚敏,一个温柔端庄,一个蛮横咋呼,这俩人能走到一块儿也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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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有得治吗

冯夜白把瀛洲脸上转瞬即逝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伤心吗?难过吗?可那又如何?沉央是他的妻子,旁人再眼热也只能看着,不能动手,更不能动心思。

男女有别,他还是习惯在诊脉的时候隔一块帕子,三指轻轻按上她手腕的浮脉上,脉象虚大而软,按之不足,举之迟大按之松,脉状无涯类谷空,却是受惊过度的症状,一拱手对冯夜白道,“从王妃的脉象来看,虚而兼细,虚而兼小,气弱血虚,脾阳不振,且声息渐弱,想是受了什么刺激,外邪冲撞所致。”

冯夜白不懂医,瀛洲说的那些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不耐烦打断他,只问,“有得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