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1 / 2)

“可我就想到你这儿来。”陆清嘉往前一步,一字一顿道,“我就想来这里。”

“为什么?”姬玉问他,“不是觉得我骗了你,觉得一切都是假的吗?那还来我这儿做什么?不用去费心你那些天下尽毁的计划了?”

“姬玉!”陆清嘉睁大眼睛,眼中布满红血丝。

“怎么?”

“……你不要太过分。”

姬玉沉默了一会慢吞吞地说:“过分了吗?”

陆清嘉转开头侧过身,脚步转换的瞬间身子有些摇晃,姬玉看见眼皮一跳,不自觉朝他走了一步,好在他自己站住了,只是方才还仅仅脸色不好,现在连唇色也越发苍白了。

他病了?还是去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受了伤?

姬玉想到自己从云顶阳宫拿回来那卷玉简,至今没有打开,也就不知道凤族至宝为何会给她超过三万年许多的修为。她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好像问他本人比较好?

“陆清嘉。”

姬玉下了台阶稍稍靠近他,陆清嘉这会儿反而开始躲她,不给她看自己的脸。

他闷声道:“你别过来。”他指着一个位置,“就站在那里说。”

姬玉停在他指的地方,双手交握片刻道:“听闻凤族有一至宝……”

她刚起了个头儿陆清嘉就听不下去了,他突然往门边走,步履匆忙下差点摔倒,还好扶住了门框。

姬玉这下万分肯定他身体出了问题,可两人的矛盾让她不知要不要关心他,又能不能关心他。

“我还有事先走了。”陆清嘉背对着她低声说,“你……你……”

他顿了半天,后面的话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自语:“你让他也走好不好?”

姬玉没说话,陆清嘉又说了一句:“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哑声说,“和尚也不行。”

姬玉还是不说话,陆清嘉心慌意乱,他回了一下头,惊觉姬玉就在他身侧。

她的视线落在他满是冷汗的颈项,他喉结滑动了一下,削薄的唇微微抿起,毫无血色,但依然十分诱人。

“你不想看见,我便要赶他走吗?”姬玉轻声问,“为什么?换做以前我肯定依你,可现在为什么还要依你?”

陆清嘉眼睛很红,他扶着门框别开头不再看她,额头两侧的长发随风飘动,三分脆弱七分隽逸。

“我们现在是敌人了不是吗?”姬玉还在说,“是你先这样说的,你说我要与你为敌,我便与你为敌了,敌人的话我为什么要听?”她看着他,距离很近,话音冷清,“你也没听我的话不是吗?”

陆清嘉一口气堵在心头,继续也不是,不继续也不是。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负气似的抬脚便走,走出几步又忽然丢给她什么东西,姬玉接过来,是个瓶子,她握在手里望向他消失的方向,想到他走时病态苍白的脸色,理智上还在犹疑要不要为他担忧,可心已经那么做了。

她神不守舍地回了正房,净植还在,端坐在椅子边盯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他见她看着手里的瓷瓶,慢慢打开倒了一粒丹药出来,丹药泛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她应当是不知道是什么,皱着眉有些困惑。

净植顿了顿主动道:“贫僧好像闻到了桑落霜华的味道。”

姬玉一怔:“大师知道这是什么?”

净植朝她伸出手,姬玉走上前将丹药递给他,两人手指难免触碰,他们表情都很正常,似乎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净植将丹药送到鼻前仔细闻了闻,他很认真,组合起来慈悲俊雅的面容有一种令人不自觉想要信服的气质,好像不管什么事都可以交给他,交给他就再也不用担心。

姬玉静静看着他,他沐浴在她的视线之下低声道:“贫僧孤陋寡闻,只能确定其中几味药。但可以肯定的是,炼成这丹药的所有灵草都是不亚于桑落霜华的极品,它们全都长在天堑最危险之处,有高阶灵兽守护,极为难得。”

他将丹药递还给她缓缓说:“像桑落霜华,三千年一开花,贫僧曾有幸见过一次,是在上一任住持圆寂的时候。修为高深的佛骨之气能滋养桑落霜华,开了的桑落霜华有化腐朽为神奇,起死回生,令人修为倍增之效。”

姬玉知道陆清嘉手里都是好东西,可没想到是这样好的东西。

他就这么给了她?

前不久才和她宣战要做敌人,如今又主动给她这样的好东西?

净植看姬玉拧眉盯着丹药,声线平和道:“这一定是琼华君给姬檀越的吧?依贫僧拙见,他应当是拿给姬檀越安胎的。”

姬玉是头一回当母亲,虽然这几日老被肚子里的蛋折磨,可其实还没什么要为人母的真实感。

经净植一提醒,她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为了他的小凤凰的话,那确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是天底下唯一和他血脉相连的东西了,他会在意很正常……可是,他就不觉得这只小鸟也是假的了吗?

姬玉有些赌气,将丹药塞回瓷瓶里没有要吃的意思。

净植站起身看了看天色说:“贫僧这次真的该走了。”

姬玉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黑猫找不到了,净植一走,她这里又要冷冷清清了。

啊,真是烦恼,冷清安静其实也挺好的,不过……

看了一眼净植背后殷出血迹的白色袈裟,姬玉叹了口气说:“大师还是等伤好些再走吧。”

净植还要说什么,姬玉直接走到他身边,手落在他肩上染血的地方:“血都渗出来了,你忍得面不改色,真的不疼吗?”

净植微微一怔,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很多人问过他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可这个问题着实有些不好回答。

疼?没人问过他疼不疼。

他从记事起就在上清寺,苦修数百年,所有的疼和辛苦都是理所应当,疼或不疼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