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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记年 腊七小雪 2562 字 10天前

阿折听见了自己狂跳的心脏。

“红豆”的声音已经彻底的变了,从清亮的声音变成了一种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声音。

然而,尽管声音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缠绵。

阿折从他的声音里还听出来了一丝熟悉的温柔,这种温柔和缠绵仿佛是刻进了这个人的骨子里的,但并不代表这个人是个温柔的人。

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蜿蜒的花藤一样,柔柔的攀附在什么东西上,却能让人在缠绵之中不知不觉的被勒死过去。

最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最冷的感情。

也不知这是个多情人还是个无情人。

花街上的人又变得多了起来,她们大都很自然的避开红豆和阿折两个人,阿折看见刚刚躲过了他一击的红豆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那一刀而上心。

他找了个就近的栏杆,斜倚了上去,表情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还算半黑的天边,就像两人第一次相遇时那样。

两个人的周围又变得空荡荡的,周围的女人们依旧在街道上成群结队的走着,但是都相当有默契的避开了他们两个人,就像看不见他们一样,时间一下子又倒流回了当时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红豆依旧还是静静地看着天边,过了很久,也可能是只有一会,他安静的看着天边的云彩道。

“你曾经说过要救我出去的。”

他似乎根本没有把刚刚阿折的那一刀放在心上。

听见这句话,阿折的呼吸一滞,紧接着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之前遇到的那个女人对他说过的话,还有之前自己曾经对花船的蛊王进行的一系列推论。

整条街道上井然有序,明明都是疯子,却偏偏在按照着一种正常人的秩序在运转着,就像是有人在极力的压制着这个花船中的不正常,试图让它正常运作一样;

明明是一个疯子们的聚集地,这里满街却全是漂亮的女人,穿着华美的衣服,戴着昂贵的首饰,丝毫看不出别的罐子中贫穷或者充满着厮杀的景象;

昨晚相遇的那个女人说花船是疯子们的家,她说这话的时候,那种温柔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把那位蛊王当做了自己的神灵一样;

是的,神灵。

阿折清楚能够将如此庞大的一个罐子管理好需要怎样恐怖的手段。

他曾经以为这样的罐子的主人或许是个性格十分压抑的疯子,他曾经习惯了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才会故意捏造了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罐子,甚至还在心里嘲笑过对方的死板和古怪,就像一个老古董。

可是就在刚才他忽然想明白了,或许这个罐子的产生并不是由于蛊王是个老古董,而是因为蛊王是一个太过干净的人。

他想的太单纯,考虑的也很单纯,单纯的起因造就了一个四不像的罐子。

正因为如此,花船上的人们才会把他当作是神灵,就像那天遇见的那个女人一样。

阿折并不清楚他本人知不知道这一点,因为在他看来,他好像一直在排斥着疯子,他讨厌疯子的一切,努力的向往着正常人的生活,花船的人知不知道他们的神灵口中曾经说过“想要逃离这里”的话呢?恐怕并不知道。

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神智又是清醒的还是混沌的呢?

可是如果他不是一个疯子的话,他应该会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阿折这会竟然觉得自己异常的镇定,他想好了今天要死在这里。

因为他来时天易楼交给他的任务就是杀死蛊王。

他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的事情,现在机会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第265章 谎言

机会都是转瞬即逝的,可能这一次不抓住,就永远也不会有了。

杀死一个蛊王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这阿折也都清楚。

蛊王是一种很残忍,很危险的存在,如果说杀了蛊王是天易楼给他下的命令的话,那么私心里,阿折自己其实也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蛊王的。

他或许比其他人都更加的清楚蛊王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所以这次天易楼才会派了最年轻的他来。

花街上的人们将蛊王视做是他们的神,实际上蛊王确实是神,在他这种凡人的眼里是永远触及不到的神。

他们一出手往往就会造成整个江湖的动荡,谁也无法伤他们分毫,因为到了他们那个地步,他们早就已经斩杀了无数的人。

世上所有的恶鬼也没有他们恶,他们手中沾染的血腥,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了。

他们就是活着的恶鬼,所以阿折私心里曾经觉得即使是把这样的恶鬼送入地狱,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就例如说面前的“红豆”。

两人手拉着手在街上狂奔也只是不久之前的事,阿折还记得“她”柔软的手和身上的香气。

他现在看起来的样子有多么的温柔,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像表面一样的温和,阿折知道他是会吃人的。

单单是昨日在这花街上经历的一切就能让阿折明白,这个罐子的蛊王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罐子是最能反应出蛊王的真实模样的,因为罐子从来都不会说谎。

所以即使面前的红豆手依旧是柔弱无骨的,身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阿折也依旧清楚的很,“她”跟自己是不同的。

阿折想起来了这一次来时天易楼对这个蛊王的猜测和各种判断,尽管蛊王非常神秘,许多消息都是未知的,但天易楼又是一个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一点准备都没有。

蛊王喜怒无常,而且每一个蛊王的性格都颇为不同,他们脑子中的有些观念都已经是扭曲的,和常人不一样的了。如果说疯子也只是一个刚刚开始有锈蚀的铁器,那么蛊王的上面早就已经被铁锈覆盖,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面前的这个蛊王虽然跟其他的蛊王有很多的不一样,但有些地方终究还是共通的。

就例如蛊王永远都是一些极顶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