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茗,怎么买了个这样的戒指?”
方琮珠皱了皱眉,以盛雅茗的审美观,不至于会挑这样一个戒指罢?真心不好看。
盛雅茗的脸瞬间红了一片,声音低沉:“琮珠,这戒指好看么?”
她将手指翘了起来在方琮珠面前晃了晃,嘴角含笑。
方琮珠忽然心里有所触动:“是白俊飞送你的?”
也只有那种粗线条的男人,才会觉得那个戒指好看,黄澄澄的一片里嵌了一个红宝石戒面,实在是乡土得很。
但也只有恋爱里的女子觉得这只戒指好看,娇贵如盛雅茗,即便是她学了好几年的艺术,竟然觉得这戒指好看到值得夸耀——这真真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盛雅茗娇羞的点了点头。
“向你求婚了?恭喜啊,恭喜!”方琮珠很为盛雅茗感到开心,只要是心心相印,这样的婚姻肯定就不会差。
虽然白俊飞是个鳏夫,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他的前妻十年前就过世了,也没有给他留下儿女,这不会对后边这段婚姻产生影响,只要盛雅茗不介意,一切都没问题。
“他说不敢到我家里去提亲,怕我父亲把他骂出来。”盛雅茗嘴角带笑,眼睛里也满满都是笑意:“我说这有什么不敢的?你真是白穿了一身军装!”
“他当然害怕了,怕你父亲不会把掌上明珠舍给他。”
方琮珠能理解白俊飞的心情,他家世不及盛家,又曾经有过发妻,尽管那一位已经过世,可在盛家人眼里看来也不是一个适婚对象——白俊飞是二婚,怎么配得上头婚的盛雅茗?更别说盛雅茗是盛家这一辈里唯一的女孩子,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盛雅茗得意的笑了笑:“我跟他说过了,要是他不敢到我家去提亲,那我们就一辈子不结婚。”
“你呀,可真是会捉弄人。”方琮珠伸手轻轻刮了下盛雅茗的脸,仔细看了看她手指上的戒指:“看久了也就觉得还有些意思。”
盛雅茗把手指并拢,举起来朝着阳光照了照:“我也觉得好看。”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到香港挑一套好看的首饰给你。”
国外的珠宝设计理念远远要比国内要新奇,当大上海的银楼里流行着福禄寿之类的刻字戒指时,蒂凡尼这些珠宝就已经做出了各种精美的造型。孟氏银楼从香港那边引进的珠宝首饰为何会在上海销售得好,也就是“新巧”两个字。
“琮珠,你干嘛这样客气?”盛雅茗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得很开心:“我跟你是最好的朋友,这么客气就是见外了。”
“正因为咱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才要挑最好的礼物给你呀。”
两个姑娘凑在一处,嘁嘁喳喳的说着对将来生活的向往,实在开心。方琮珠已为人妻又经历过两辈子,故此比盛雅茗要现实,而这位娇滴滴的盛大小姐,满心还依旧是酒会里的玫瑰香槟酒。
“等着他向我父亲提亲以后,我们要筹备一个盛大的婚宴,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呀。”盛雅茗抓住方琮珠的手:“即算你去了香港也要回来。”
方琮珠点头:“好。”
搭上盛家这条线,上海这边上层阶级总算是有了个切入点,以后要做什么事情也会容易些。即便是盛雅茗没有开口提这事,方琮珠也是会赶回来参加她的婚礼——撇去盛家的身份不说,她们是最好的朋友,而且盛雅茗还出手相救过方琮珠。
白俊飞得了盛雅茗的话,思量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去了盛家拜会盛安生。
盛家的庭院极大,那扇铁艺雕花大门也做得甚是阔绰,当白俊飞来到盛家门口站着时,有些犹豫,手里提着的东西挨着一双腿不住的晃来晃去,他有些犹豫,可出于心底的那一份渴望,还是朝旁边的小门走了过去。
“你找谁?”看门人望了他一眼,见他穿着军装,不免多了一份尊敬:“我给你通传。”
“我想找盛安生先生。”
看门人又打量了他一眼:“先生找我们老爷?”
老爷一直没有和军界有什么联系,怎么凭空来了一位军官找他,好像手里还提着……那些应该是一些礼物吧?
“是的,我找盛安生先生。”
白俊飞见他不住打量自己,竟然有些不自在,一双腿擦来擦去的,只觉脸热。
“贵姓?”
“我姓白,家父白越昀。”
看门人拿起话筒与里边通了内线电话,盛安生听说故人之子来拜访,赶紧让那看门的放他进来:“把门打开。”
白俊飞走进大门,看看前边的草坪,只觉一片宽阔清新,此刻正是眼热的时候,可盛家的花园里却是一片绿意盎然,就如春天般明媚,高高的楼房上爬着一墙的绿色植物,把整堵墙遮去了一半。
这可真是大户人家,他抬头看了看半圆形的拱门窗户,上边装着的彩色玻璃,有些还刷着色彩艳丽的画,看上去热情而奔放。
下人引着白俊飞进了会客室,盛安生看着他走进来,眼里满满都是微笑。
“越昀有这样成才的儿子,真是可喜可贺!”他溜了一眼白俊飞的肩章,这职务还不低呢,都做到中校了,也算是年轻有为。
“盛伯父,”白俊飞朝着盛安生行了一礼,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站在那里就如一株青松似的,身姿挺拔。
盛安生乐呵呵的让他坐下:“世侄,不必这样客气,你父亲和我有一些年头没见着了,最近他身体可还好?”
“有劳伯父挂念,父亲身子挺硬朗,家里的生意有二弟打理,他就回家休养了,每日里钓鱼养鸟栽花,倒也乐得清闲自在。”白俊飞恭恭敬敬的回答了盛安生的话,那些求婚的话热烘烘的在心里头,就是没法开口。
“他这日子可真是好过。”
盛安生点头赞许:“这可是真的逍遥自在。”
“哪里比得上盛伯父这般逍遥呢。”白俊飞接过娘姨递过来的茶水,冲着盛安生笑了笑,心里头盘算着,究竟怎么开口说这事才好。
“你现在是何处供职?”盛安生又看了看白俊飞,这故人之子倒也还生得一表人才。
“回盛伯父话,我在淞沪警备司令部任参谋,一直在上海,只是以前没来盛伯父府上拜访过,今日……”他有些紧张,忽然下边的话说不出来。
盛安生微笑着看向他,这年轻人真是不错,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司令部的参谋,真是前途光明啊!只是……他心里头大致轮了轮,白越昀比他要大几岁,根据方才白俊飞说的,他二弟打理家中的生意,那明显他是长子,从他爹的年纪来算,白俊飞应该至少有二十七八岁,也不算太年轻,做到参谋这个位置不算是太早。
白俊飞见盛安生上上下下打量自己,更是有些窘迫,脸忽然就红了。